落影一直以為杭九潤從清瑟軒離開後,就回他的寢宮去了,所以當她翌日一早在玉露宮的花苑裏看到杭九潤的時候,感到特別詫異。
寧妃站在杭九潤身邊,側臉看著一朵花,杭九潤沿著花苑的小路往外走去,寧妃也沒有抬頭,直到杭九潤走了,她才轉身走向月華殿。
杭九潤和寧妃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落影有時覺得自己已經看出了一點眉目,有時又覺得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忽地指尖觸到了一樣冰涼的東西,這個觸感,正來源於閭丘楓送給她的那副玉連環。玉色依舊瑩潤,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寒涼。
別時容易見時難,相看處,惟有玉連環。
此生已誤,惟有來生,惟願重逢。
就在杭九潤走後沒多久,便有內監帶了皇後的旨意來,說清瑟軒月貴人閭丘落影侍駕有宮,封為月嬪。
聽見這道旨意,落影怔了一下,藏在身側玉連環險些脫手掉落。
暗自歎了口氣,落影心想,明明根本沒有侍駕這回事,這點她不信皇後會不知道,也不信晉封是皇後的意思,想來想去,這絕對是杭九潤做出的事情。
杭九潤,你如此這般,到底想要做什麼?
傳旨之人走後不久,落影放下玉連環,怔怔地走出了玉露宮。玉露宮外的柳條已經抽芽,她站在滿地的新草間發呆,忽覺身後有人輕喚了一聲:“落影。”
落影一驚:“誰?”
“是我呀。”那個聲音隨著一陣風飄落。
“淺薇?”
看見韓淺薇站在自己麵前,落影差點以為自己是見了鬼。她瞪大了眼睛,半天才想起什麼,趕忙把韓淺薇拉到一座假山之後,道:“淺薇,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啊。”韓淺薇笑道,“我進來的時候,還聽見宮門口的守衛們說,今兒的風怎麼這麼大呀。”
落影想笑笑,卻又笑不出來,隻得道:“淺薇,皇宮不比辰王家的後院,你這麼想來就來,要是被抓住了,辰王爺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這跟九澤有什麼關係,我幹嗎要他救?”韓淺薇抬眉道:“我怎麼可能被抓住?而且,隻要能看到落影,就算我被抓住了也沒什麼。”
落影愣了一下,卻忽地被韓淺薇緊緊抱住了,隻聽韓淺薇低聲道:“落影,我以為我一輩子都見不著你了……”
落影騰出一隻手來拍了拍她的肩,強笑道:“怎麼會呢,你不是已經看到我了嗎。”
韓淺薇吸了吸鼻子,抬頭看向落影道:“這麼久沒見到你了,我都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落影笑了笑:“你看我現在還是好好一個人,又沒有缺胳膊少腿的,我有什麼能不好的呢。”
韓淺薇放開她,搖頭道:“落影,別騙我了,在這麼一個鬼地方,你怎麼可能過得好?你老實告訴我,那個杭九潤有沒有欺負你?”
落影不明白她說的“欺負”到底是指什麼:“皇上昨晚之前,並沒有來過清瑟軒。”
“那昨晚上呢?”
“昨晚上?昨晚上他讓我舞劍給他看,然後……”
韓淺薇睜大了眼睛:“然後?”
“然後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