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劉武的死如同在平靜的水麵投下一顆石子,蕩起一圈圈波紋但最後還是重歸平靜,曾經顯赫一時的梁王劉武最終還是漸漸被人們所塵封在過往的記憶中。
到後來,除了少數那幾個人,人們提到他時說的不再是他七國之亂時的英武、英年早逝的可惜而是豪華陵寢未完工就匆匆下葬的倉促。
待到第二年開春,長安百姓再也不談梁王劉武,他們越來越多去談論淮南王之女劉陵,這個去年因為代替父親參加梁王劉武葬禮的女人——傳說中淮南王最喜愛的女兒。
據說她聰慧善辯,朝廷士大夫多與她有往來,其中與膠東王關係最為密切……
坊間頗具豔情的傳聞讓溫柔多情的淮南王王女劉陵為長安這個大漢最繁榮的城市抹上了一抹豔色。
剛開始聽到傳聞時,劉榮並沒有放在心上,倒是已經貴為太後的栗姬聽聞後興奮不已,隻是礙於劉榮沒有表示竇太後又餘威猶在,這才不好出麵訓斥,可這些倒不礙著她跑到館陶長公主麵前與她好好交流感情——特別是在陳阿嬌還未替劉徹誕下子嗣的基礎上。
對於母親新晉的這個小小愛好,劉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出格他就當不知道,人有時還是得糊塗一些。何況有他的人在,母親鬧不出什麼事來。
對劉榮這一曖昧不明的態度,栗姬是不滿意的,但也對他沒辦法,就像上麵說的她既不好意思拆自己兒子的台又不想讓竇太後那一群人看笑話,所以這些日子即便能看館陶的笑話,她也覺得自己過得不怎麼順心。
可這事她也不好直接插手去管,大漢皇族對自家子弟的態度向來寬和,隻要不涉及到謀反犯上作亂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其他任你胡鬧,皇帝一般都不怎麼管你,畢竟宗正、宗丞這些人又不是擺設,除非劉榮鐵了心了打算借此發難收拾膠東王,不然她是沒法去管的。
——特別是在兩個當事人身份如此特殊的情況下。
畢竟劉姓宗親對外戚可不像對自家子弟這般寬和,這一點她自己心裏清楚明白的很,所以栗姬即便心下恨極麵上到也不會做得太過難看。
關於自己母親這點子說不明道不清的小心思,劉榮並不知情,劉武的死讓他與祖母竇太後之間的關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他再等,等下一次機會,既然他不打算從劉徹這邊開刀,那這次的傳聞他也就不用出手,所以也就沒必要去花太多心思在上頭。
待到坊間關於劉徹和劉陵的傳聞愈演愈烈,甚至流言不受控製傳入宮廷成為宮中茶餘飯後有一道談資時,劉榮終於意識到不能再放放任下去了,他一麵吩咐身為皇後的周文鳶下令宮中禁止談論有關膠東王與淮南王王女的事,一麵讓人去請膠東王進宮,打算私下裏提醒提醒劉徹,從源頭上解決此事。
不管這事是真是假,宗親之間鬧出這種醜聞,市井中關於這事的流言還越演越烈,總歸是個……錯誤!
“……兄長的意思,臣弟明白了!隻要這事不傳到外頭去,即便我跟劉陵真有關係,也是可以的,是麼?”嘴角含笑,剛進門便被兄長一頓訓訴的劉徹埋首恭敬的問道,低垂的麵容在宮燈的映照下隱藏著大片的陰影。
聽到劉徹說的如此直白,劉榮微微一愣後,抬手低咳幾聲,掩飾自己麵色的不自然,沉聲道:“若是你向淮南王叔提親,要迎娶我們這位堂妹也是行的。”
劉徹深深的看了劉榮一眼,黝黑的眼裏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肯定的說道:“不過是不知從哪流出的流言而已,臣弟與劉陵之間隻是普通的兄妹關係罷了,隻不過是因為她第一次來長安,隨手幫了一把而已。”
“是麼?”
從剛剛的尷尬反應過來的劉榮笑了笑,直接忽略了劉徹這個破綻百出的解釋,正色道:“你自己心裏清楚就好,我不希望市井裏再出現這類流言蜚語。”
最後一句是提醒也是警告,這些事他雖不管但也不會坐視有人給皇家顏麵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