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筵席散的時候已經過了二更天,宮門早就下鑰了。劉榮醉的不省人事,福春又不敢擅自做主,最終還是劉徹取了個折中的主意——就近安頓在宣明殿。

好在此時離天亮已經不遠,讓宮人們搬來被褥,將就將就就過去了。劉徹倒是不以為意,隻苦了福春一個勁的賠笑,臉都僵了。

“不過是一晚的功夫罷了,哪有那般嬌貴,又不是女子。”見了福春這一幅誠惶誠恐的樣子,原本覺得沒什麼的劉徹這時倒是不自在了。

聽到劉徹這一番話,福春心頭一鬆,扯出一張苦臉,陪笑道:“這您說的,不過是臣下的本分罷了,若是您有什麼吩咐,叫一聲便是,自有人送來。”

宮中規矩森嚴,不準隨意走動,特別是劉徹這樣已經成年的男子。

明白福春話中潛意,劉徹哭笑不得地擺了擺手,道:“寡人明白,公公自去便是!”

雖得了劉徹的保證,福春還是心懷忐忑的留了兩個心腹之人伺候又和今夜在宣明殿值夜的禁軍打好了招呼,這才回了宣政殿。

剛進內室,福春就朝兩旁伺候的宮人們甩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退下,自己親自接著小黃門手上的白巾替劉榮絞了臉,才道:“已然安頓好了,膠東王今夜就歇在宣明殿。”

聽到福春的回稟,劉榮猛然睜開眼,目內雖還殘留一絲飲酒過度後的昏沉,卻也不似剛剛在宣明殿殿內,對著劉徹表現的那般已然醉得不省人事。

他略微思索片刻,自言自語道:“你說今夜之事,他信了幾分?”

也不知問的是誰。

三分真心七分假意,許是喝多了酒的關係,劉榮自己最後也分不清今夜對劉徹說的那些話中有哪些是自己的肺腑之言。

不過……

他不想他死倒是真的!如果有可能他並不想對劉徹出手,畢竟他是唯一一個全心全意信賴他的人。

——雖然已成過去,他還是想留下些東西,似乎就能證明些什麼。

隻是這話卻不能與外人道,所以今日他在發覺到自己的心意後才沒有召見竇嬰。無論是悲是喜,他總歸是要自己決定。

一旁的福春低眉順目不言不語,隻顧將劉榮身上玄色外裳脫下掛在屏風之上,好在劉榮也不指望他能說些什麼,隻是在梳洗過後,閉目不言,過了良久才揮退了他。

剛走出殿門,在一旁靜候的小黃門馬上湊上來奉承道:“耳室已備好茶水,公公可要梳洗?”

輕敲了其中一個湊上來的小黃門一下,福春沒好氣的說:“還不帶路!”

待被他點到名的小黃門笑顏逐開在前頭領路時,福春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殿門緊閉的宮室,搖了搖他頗具福氣的腦袋,暗自道:真真假假誰能分得清,這演戲的人若是賠了真心進去,心就亂了,人也就惱了!

不過這關他什麼事,天塌下來有個高的人頂著,他左右不過是個內侍罷了!

晃著腦袋,福春搭著拂塵慢吞吞的朝耳室走去。

不出劉榮所料,他一反常態宴請膠東王並與膠東王相言甚歡甚是親密的消息第二日就以飛快的速度傳遍長安。先不說東宮那一位接到消息時作何反應,那些世家大族怎麼看待這件事,第二日竇嬰一接到消息就進宮了。

“陛下,此刻對膠東王示好實在不妥啊!改革初見成效,若是此刻向與老臣親厚的膠東王流露出善意,難保有些人不會借機生事。”相對於劉榮的淡然,竇嬰可謂是十分焦躁,在涼了劉徹兩年後,陛下不知為什麼又想起了小時與自己親厚膠東王,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太傅不必擔心,對這件事朕自有決斷。”逗著福春不知從何處為他尋來的鸚鵡,劉榮不甚在意的說。

竇嬰急了,“陛下,膠東畢竟是大患,先帝當初留下的那一紙詔令,太皇太後那還留著副本,實在是不可掉以輕心啊!”

當初景帝維保自己百年後,子嗣不相互殘殺,特意留下詔書明言,若膠東無不臣之心,朝廷不得以任何理由削減膠東封地或剝奪劉徹膠東王的爵位,而如今這一紙詔令的副本在太皇太後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