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日己亥晴
犁旦起,詣學宮及各廟行香。複禱於城隍廟右之莊仙醫祠,以近日疫癘滋熾,冀吾民之免於夭劄也。歸署後,吳子備大令來一談。午後,複高九一函。又致其七八兩兄一柬於京師,並吾族譜四冊寄之,以拙園來索觀也。函由蘇存義號寄焉。戌初,赴譚太守公招飲之約,更後乃歸。
初二日庚子晴
巳刻,出西門,於毗陵驛,偕耀堂及兩通守,並佐雜各員候送前太守詹公,以其由此赴徐州任也。既而今守譚公亦至,相與話臨歧之別,又登舟餞之乃返。薄暮,得鏡之一函。
初三日辛醜晴
辰間,錢紳子明來一談。既送之,遂訊案一次。午後,以近日時疫未殺,為文一首,欲禱於邑廟右之劉仙醫雲山先生。蓋先生江陵人,明末客常州,以醫名。自塑像於總司徒廟。金忠節公鉉常為之讚。既卒三十七年,見異於杭州,於是靈跡乃著。常人皆虔祀之,並為封其墓田,禁樵牧,奉蒸饗。王漁洋《池北偶談》載之。而惲子居諸名人嚐為之記。有疾者禱焉,屢著神應。餘文欲為民請命,冀蒼黎之不至夭劄而已。是日紳士適有公稟,乞為申請奏加封號,並以《靈征錄》一冊來,讀之乃悉原委如此。薄暮,訊案數起。晚膳後,始虔詣劉祠,一禱而歸。
初四日壬寅晴
日間,兩致鏡之函。得昂兒前月十四日來稟,述及銅梁有土匪滋事,安定營勇自合江往捕之,反為所敗雲雲。果爾則故山亂萌已見矣,可慮哉。見省抄,知期仲移攝寶山,此剛子良侍郎之力也。官中必有奧援,而後所謀如意,千古其有同情也。若餘輩之出身寒素,平昔又恥攀援,工拙固判然哉。
初五日癸卯晴雨
辰起,詣城隍廟行香。是日蓋誕祭也。禮畢,過惲孟樂庶常(毓嘉),與談團防事。旋吳耀堂亦來,遂約同至府署,一謁譚太守乃歸。欣皆之堂叔母辰間歿於尼庵,始貽棺殮,失之薄,因責之。然竊有慨焉矣。薄暮,驟雨大至,既而三重,計可逾寸,於農田固有大益哉。或自此疫癘亦可稍殺耶?是所心禱也。作家書三紙,示策侄及毅昂兩兒,附以仲培一函,命策以五十金付伯謀也。
初六日甲辰陰
辰間,惲孟樂庶常來一談。午後,複宋鬆存、萬肖園各一書。並以《鴻誠詩》四冊寄肖園,應其索也。官中頗無事。
初七日乙巳晴
午後,馬跡司巡檢、陳君履泰來見。得鏡之一函。命丁朱福赴桃源,以期仲之尊人梅孫方伯於月之十八日,夫妻六秩雙壽也。是日病濕,甚腹脹,膈悶氣滯、腸鳴腳軟,益以眩暈,時欲傾跌者然。延金惠生一診。
初八日丙午晴
是日,吾母初動咳嗽,至午後則體倦身熱,入夜尤甚。初延朱子蘅一診,服藥未解。入夜,伯氏以“六安煎”進,加羌活少許,服後仍未輕也。而吳氏妾又動小產,湯醫診之,謂恐難安胎矣。
餘亦患頭熱、心蕩諸症,殊令人刻不能安,苦已。適聞前撫奎公之太夫人於日昨薨於滬寓,心尤悒悒雲。薄暮,訊案一次,致鏡之一函。
初九日丁未雨
前夕,母嗽至五更乃漸輕,天明始安睡。巳正,招金惠生一診,以風邪宜解也。藥頗投,故午後漸清健,入夜亦不作熱,快慰何既。惟吳姬之胎仍不安,再延湯醫治之,終未大效。為高九之母夫人作墓表一篇,文頗冘緩也。得鏡之一信。
初十日戊申陰
前夕,母嗽較減。而荃姬終夜呻吟,犁旦暈厥,既死複甦。投以“加味穹歸湯”,小產乃下,則已具四肢矣,惜哉。故餘仍徹宵未得眠。日間困憊不可支。薄暮,訊案一次,亦殊勉強也。
十一日己酉晴雨
辰起,詣謁太守譚公白事。午後,得鏡之一函。先後作兩書寄之,並以扇三柄附寄。夜得劉潤生同年乃郎一函,言錢友孫京載之有意訛索,此物可謂無人心者也。
十二日庚戌雨
辰間,以太守譚公由龍城書院移入府署,往謁,未得見也。午後,史紳佳若來一談。是日見邸抄,李鴻章留京入閣辦事。該賊臣入讚綸扉,如仍得與軍國大政,豈天下之福哉。見之惕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