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乙酉雨
早起,詣各廟行香畢,一謁府憲乃歸。雨意霏微,頗未能慰雲霓之望。乃近午遂止,漸且日出杲杲矣。申酉間,忽雷聲殷殷,陰雲漸合,驟雨再三。至溝澮皆盈。惟始作時雜有冰雹耳。計得雨逾二寸許,亦大慰三農望也。得巢縣蕭第吾一書,當複之。
十六日丙戌晴
午初,偕耀堂、心如詣謁太守詹公,以其是日將赴江陰也。午後,潘生仲寅來,即辭去,將歸溧陽也。致陶生欣皆一書。辰間知其分部觀政也。又寄高九淶水一紙,以所作《蔣伯霞傳》寄之也。得家信一函。毅、昂、策均有書,言妹婿何香泉以王月廿日物故,然不敢使吾母聞,懼傷親心也。吾弟既不祿,吾妹又寡焉,可悲已。又得鏡之、鬆存、米孫各一書。
十七日丁亥晴
午前無所事。申酉間,訊案一次。是日,聞台灣內潰,悲憤如負重病,懨懨不自聊也。誰秉國成貽誤如此?李鴻章、李經方父子誠為賣國之賊,而長養而徇庇之者,則張之萬、孫毓汶、翁同龢,皆不能辭其咎。至如徐用儀、張用桓、龔照瑗諸小人,則與鴻賊固一氣也。誤國殃民而皆靦然保其富貴,可勝慨哉。
十八日戊子晴
辰間,過耀堂署一談。午正乃歸。申刻,訊案數起。遂至於暮。晚膳後甚不懌,豈以日中一浴之故歟?致沈期仲、蔣醉園各一書。
十九日己醜晴陰
前夜通夕不眠。既明,猶未一交睫。困頓亦已極矣。辰間,招金惠生一診,謂痰格清竅,亦能不寐也。主方日再服之。午後,石生懷瑾自京歸,過我一談。燈下,得期仲桃源書、王樵也長安書。
二十日庚寅雨晴陰
犁旦,枕上聞雷聲殷然,雨點琤琤在簷瓦間。旋得酣睡。比寤,知驟雨一過,風雷乘之,平地積溜逾寸,不俄頃而又止,可惜哉。巳正,訊案一次。午後,又訊數起。則周線巷之案,梅恩二一名已獲矣。複痛懲之。夜作家信一函,以母心連日懸之,無以慰故也。然撫心滋痛矣。
二十一日辛卯晴
連夜用台灣番席及草席,遂致寒意浸骨。竟日甚為不怡也。作《石船記》一篇以自遣。
二十二日壬辰晴
前夕始得酣寢。然寤後甚覺病重。四肢均沉墜不靈。辰間,招金惠生一診。意主疏通也。蜀人甘永壽字茂軒者,持趙伯含大令函來。既見之,徐雪汀孝廉(秉璜)又來,徐為餘乙酉所薦之士,去秋始中式,近會試歸,過此,將返丹徒也。徐去,則宗嘉眉大令(能述)來,小坐遂辭,將赴寶應讞獄也。夜治酒招甘、徐二君一飲。
二十三日癸巳晴
夜中,似為五更涼風所襲,辰起,自汗畏風,四肢不怡。自主一方服之,亦略解。申酉間,訊案一次。
二十四日甲午晴陰
辰間,出署拜客。於錢子明紳家一談乃歸。飯後,寄鏡之、伯含各一書。
二十五日乙未雨陰
早間,驟雨一過,而竟日鬱蒸至不可耐。亟冀滂沱之再至,乃竟入夜而不再得,何也?得高九書雲,香帥與楊尗嶠電有曰:“有人才而不求,有奇策而不用,天生諸人禍我朝。”言之可哀,至言哉。如鴻逆父子、翁、孫、徐、張等賊臣,非天故生之以為禍者耶?複高九一函。又致鏡兄一信。是日困頓特甚,天為之也。
二十六日丙申晴陰
苦熱之極。至無一事,而亦不堪其苦。天陰陰,一再雨,皆飄灑數點而止。盼澤之殷,終不可得,其奈何耶?
二十七日丁酉雨
犁旦,大雨如注,雷聲轟然,逾二時久乃止。既優既渥矣。誠天恩哉。飯後,訊案數起。夜初,雨又大作,插禾方亟,固不嫌其多也。
二十八日戊戌雨陰
午前,雨勢再作,仍複滂沱大至。農田可冀酣足,何快如之。午後,訊案一次。奸民鄭智範,即海寶,又名裕成,傳習天仙教,奉無生聖母,實屬不經,猶敢挾詐誣控,因重懲之。入之囹圄,擬即置之法,以為邪說誣民者炯戒。得鏡之二函。
二十九日己亥陰晴
積雨初霽,天陰陰然,蒸鬱不已,劇黃梅候也。午後,晴光偶見。夜,訊案一起。
三十日庚子雨晴
既明,大雨又作。簷溜如瀑逾時許。農田計可沾足。天之愛民,於此可見。是必有以福吾中國也。而倭奴之肆,竟不能製之,非三五權奸欺心負國,何以至此。得東垣、鬆存書,俱以此為悲憤,令人益生振觸,恨不得捐軀陣前,灑此一腔熱血,以報聖明也。抑鬱侘傺,其有已時耶?複東垣四紙。午後,訊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