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辛醜晴
天始放晴,而濕潤大作,礎潤如湑,地皆津津欲流,反苦蒸鬱。午初,訊案一起。則生員錢選,以受談鑒源毆傷求驗。蓋以抵製範洪寶也。作複王樵也洋縣一書。附致鳳縣劉少芸轉交。又複鬆存一函。晚燈初上,鏡之函來,並以李誌軒、席子延二函附至,子延官粵西十年餘,久不得其音問,去臘誌軒過此,托交一書,今始得複,然子延已奉諱將歸裏也。
初二日壬寅雨
竟日無一事,惟作函二。一致鏡之,亦即附寄汪南陔也。雨淋漓不止。夜益甚,天亦寒意襲人,殊苦悶也。
初三日癸卯雨晴
前夜雨聲浪浪,徹宵不止。既明,亦複如之。午後,晴光乃出。竟日無事,惟酉正訊案一次也。
初四日甲辰晴陰
飯後,詣府署,偕耀堂入謁太守詹公。以其新自蘇州返常也。又出西門,為宗嘉彌大令複拜,乃歸。
初五日乙巳晴
辰間,讀《宋史》宗澤傳,為之一哭。當時宗澤所陳恢複之計,汪、黃等以一狂字目,與近事何以異。千秋覆轍相尋,忠良見抑,可悲也已。午後,寄鏡之、東垣各一書,均為言之。然季旭初自江陰來,聞劉淵亭鎮軍連敗倭軍,且奪其兩船,並陣擒該逆酋之第三子。倭方俯首貼耳,乞為留其一命,願以百兆之銀歸我,並不敢爭踞台灣也。然歟否歟?聞之亦足一快。姑妄誌之而已。
初六日丙午晴
辰間,偕耀堂、心如一謁太守詹公,以其奉檄赴徐州正任也。既出,於金鏡蓉通守處一談。
歸,午後,始知蘇藩司已牌飭譚少柳太守(泰來),來攝常州篆也。寄鏡之一函。
初七日丁未晴
辰間,耀堂來一談。午後,以盛旭人方伯過訪,往為複拜。亦不遇。便過惲竹坡大令宅小坐。
聞述自台灣歸來之台北府翟元善言,唐景崧為台民推為民主,以兵變,遂易服而逃。乘輪內渡,然攜餉銀二十餘萬而出。瀕行,兩武勒索二萬七千金以去。此物初訝其進退失據耳。似此與竊盜何異,而固僇然出身翰林,致位方麵也。可恨哉。張香濤製府於五月二日猶潛助以洋槍三萬杆及火藥、鉛彈之類,皆為倭奴唾手而得,猶可憤可惜已。
初八日戊申雨
辰間,以毆傷求驗者二起,皆老且邁,甚可危矣。均給藥為之尃治。飯後,出署拜客。時驟雨初過,涼意較爽。旋又溽暑不可支。亦如午前雲。薄暮,訊案數起。
初九日己酉雨晴
得鏡之一函,言劉淵亭公(永福)在台南數與倭奴大戰,皆勝之,並生擒倭酋所派台灣總督曰樺山氏者。倭奴震懼,托英法領事為之緩頰,欲以金五十萬,並歸台北於劉,以易之。公尚未允也。天生賢豪,為中國伸威吐氣,洵人傑矣哉。而奸逆“許鴻章”、孫毓汶、徐用儀輩,久扼陷之,庸詎知其不倚援助而竟大張韃伐耶。為立長生祿位以祝之,亦所心悅誠服者矣。作致東垣一書,備以告之。是日《族譜》十卷刷印竣事,幸哉。
初十日庚戌晴
日昨,劉葆良編修(樹屏)過我一談,亦深憤“肥賊”之僨事誤國,並言其近有劾南皮製府之疏,謂其不諳夷情,幾誤和局。其挾和京以上脅君父,下製百僚,敢於橫強如此,誠萬世罪人哉。
孫毓汶為葆良座師,其內讚和局,肆行欺罔,亦不能為之諱。豈若輩官尊遂無羞惡之良耶?是可異已。因補記於此。日中得鬆存書,亦以劉軍生擒樺山氏為言,其確而非誣也。劉公人豪矣哉!
十一日辛亥晴
辰間,馬藍村太守(玉田)巡查厘務過此,遣價來招伯氏偕往京口,將遊金、焦也。午後,名山閔雅堂孝廉(銞)來訪,己卯同年也。並攜有楊叔嶠、顧印伯、高澂嵐三人一書,為之說項焉。
留其作竟日談。晚酌既終,乃送之行。以洋錢五十元資之。是日得高淶水第七號書四紙,內及鴻章有疏,以台灣梗議為奸人主使,以敗其和局,非台民意也。意蓋指南皮張之洞公也。今之李綱,惟張之洞一人,“狗鴻”必欲陷之,亦秦檜殺嶽忠武故智也。聖明在上,豈任鬼蜮得逞哉。老九又述吳大澂之返湘撫,既由翁同龢庇之,且以黃金四千兩托孫毓汶為之道地乃得此。“賄穢晦睡憒”五字,倭逆以詬中國者也。不將為所中耶?悲哉!悲哉!當複九弟一函,以劉淵亭生擒倭酋樺山告之,當亦必一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