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癸亥晴

早起,出東門,登舟,迎撫憲奎公於白家橋東,即得入謁。談次知旅順失守之說,尚屬訛傳,良亦幸事。奎憲且言,昨見沈觀察能虎招商局來電雲,聶軍門士誠日來得一勝仗,戰陣斬倭奴七千餘,可謂快極。特不識果不虛否耳。既出,隨輪送至西門。俟憲舟既向丹陽,乃歸。時甫午正也。

午後,得鏡之函,則傳聞中朝又主和議,張蔭桓者,大理寺卿而實漢奸也。與李鴻章、盛宣懷、張士珩、龔照璵、衛汝貴輩皆為正人所共恨,此議即其所倡而雲由法夷所勸,割台灣畀倭,且給銀千萬兩雲。蔭桓已至津門,則狼狽扶同,無所不至。中土尚勘立國乎?聞之怨憤不已。燈後,複鏡之一書,亦述杞憂也。是日辰間,函托淩銘竹為遼中陶霖普致電,請於欣皆,奭貽中命一人挈其妻及孫鳳生輩回熱河,或遂回南,懼其同住沈垣,恐有覆巢之禍也。

二十一日甲子晴夜小雨

午後,金鏡蓉來一談而去。夜,訊案一次。日間,寄文五一函。以吳中頗騰誣謗,《新聞報》

竟以刻而布之,為不忍見之字,殊可恨也。

二十二日乙醜小雨

竟日來客絡繹。辰間,甫起,則紳士錢子明太守先至,暢談。繼而張昕園大令(晸)自海州返蘇,過此來訪,留共午餐。飯後,邑紳李觀察寶章來小坐,甫去,而鄉人涪州周介臣(劭福)持宋鬆存之函又來。尚有未接見之武弁二人。晚間,治酒招昕園、介臣一飲。

二十三日丙寅晴陰

五鼓,聞撫部自鎮江歸,舟已至西門,比起而整肅衣冠,則已南駛。遂出東門,送之於白家橋之西。登舟入謁,暢論南北洋防務,然若甚有深憂者。蓋兵與餉之難籌,誠非易言也。而尤以剛子良中丞之入樞垣,恐誤用非人致負。簡畀為念,管見亦正有同然者焉。殆辭出,則舟行已五六裏矣。歸途,便道拜客乃返。薄暮,訊案一次。

二十四日丁卯雨

既明,尚偃息在床,而式、昂兩兒已至。蓋月之九日出都。式於天津病又不振,將養五日乃行,今始至矣。式病雖愈而瘦餒未複。是行耗費幾及千金,實則學業未成,妄意弋獲,致有此悔。

皆餘之過也。羅質庵儀部、高七駕部、高八編修、曾三比部皆有書來,且以土物見饋。蔣達軒中翰一函則並亡友蔣伯遐(肇齡)遺稿見寄,蓋前擬為之選刻以存。伯遐故,達軒如約以畀我也。內並有涪州鄒迪稱孝廉詩稿一冊雲。午後,偕耀堂謁太守稟事。歸,寄高九淶水一柬。

二十五日戊辰雨

午間,同寅蔣穉林之子字蘭田者來見。語言恍惚。似有病者。午後,訊案一次。連日陰雨,寒意漸劇。日間大風獵獵,尤覺苦凍雲。薄暮,得鏡之信,言聶軍門士成以十九之夜襲倭奴營,大獲勝仗,斬馘至萬餘之多,而中有婦女首級千餘,豈倭奴不慮兵氣之不揚耶?似以大捷一再見之後,將盡醜類而殲之矣。伸天討而快人心,豈不幸哉?

二十六日己巳陰

苦寒益甚。竟日無事。以前夕眠不能安,招金醫一診。

二十七日庚午晴

辰間,過武進署一談。以聞其將入省也。適得吳子備書,言藩、臬當由此赴金陵,遂不克行。

歸途過錢子明處小坐。午後,以昨夜得高九淶水書,並為餘作《石船居詩序》,因縷複之。劉少芸鄠縣昨亦有書至,始悉其秋間分校秦闈,近奉檄移攝鳳縣,惟書中多問舍求田之意,固始終一少芸也,異哉!薄暮,訊案一次。

二十八日辛未晴

寄策侄一書,附上繼可舅氏三紙。又寄陳生伯完、高七、高八各一函。並函托羅雲章為請封典誥軸。午後,訊案一次。

二十九日壬申陰

午後,耀堂來一談而去。亡友華陽賴子誼大令之老仆熊貴自京師來。詢知子誼身後蕭條殊甚,而其妾則僭侈苛求,與乃郎輩方紛爭不已,良可慨矣。得鬆存一函,聞旅順為倭所踞,我軍皆坐視不力救,而旅順總司之龔道照璵,又望風失逃也。可不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