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梨花雨(2 / 3)

“你不說我也知道,蘇宿,蘇大哥!”他聽了我的話似乎有些驚奇。我幫他療傷時,見到他的劍鞘上刻了蘇宿兩個字,便已猜到。

心事微涼,正如這一院的幽意,與世無爭,寧靜安詳,遠處傳來的暗香,似乎已經濾掉了煙火的匆忙,舞一闕浮生,扣住一段流光,人世如此,遺落繁華又有何妨?

“蘇大哥……”我不禁喊出了聲,他的傷還未痊愈,雖然他的手受了傷,但是他的劍卻始終沒有離開手。梨花拂了還滿的落蕊之季,除了看落花流水發呆,我偶爾也會跳一闕舞,隨著心情,一步,兩步,那麼輕,那麼不可察覺,旋轉著的衣襟會帶起落花,隻要還存在,似乎春天就不會落幕。

不知什麼時候蘇大哥,來到了我身旁,輕輕的從樹上摘了一朵梨花,與我插在了頭上,我有些詫異,輕輕的叫出了口,之後便朝他淺淺的笑著,我才發現,原來春末的梨花,還可以這麼美。

似乎萬物隨著春來,都已經恢複了生氣了,但是卻開始有點懷念秋天了,太明媚的風景,注定凋零也將無比淒美,那麼故事也將一樣。

“萋萋千萬不要愛上一個以劍為生的男人,因為劍客都是無情的,我們醫者可以救天下人,唯獨不能救自己,愛上一把劍很危險!”

師父不知道下山了幾日,回來便是一身重症,無可醫救了,她似乎快花掉了所以的力氣,拉著我的說,費力的說著。

“師父,不要……”

“傻孩子,一定要記住為師的話,師父就是因為愛上過,就再也沒有真正開心過,這麼多年忘不記,躲不開,你要記……記得……”師父的聲音越來越小,緩緩的從我手中滑落,我的淚水不停地落下來,我又拉起師父的手,似乎已經剛覺溫度在慢慢的散去。

“師妹…”我悲傷的看向聲音的來處,是一襲黑衣,他似乎帶了悲傷的步伐走近,從我麵前抱起了師父。

“你要……”

“小姑娘,讓我和雲兒單獨呆呆。”他似乎祈求的向我說著。

“我和你怨恨了一輩子,你我師出同門,你學的是醫,醫盡天下,我學的是劍,卻傷盡天下,你能醫盡天下之病,卻醫不了我不甘無名的心,我不肯與你就此埋名深山,我決心用劍闖江湖,立功名,再與你賞山河,我們為此疏離,你說過不救帶劍之人,可是最終還是在決鬥之下,以身救我。”我已經哭不出聲音了,我也是步履蹣跚的跟在步履蹣跚的師叔身後,似乎繁華太重,功名利祿也不輕,聽著他的聲音,似乎師父終於可以開心的笑了。

“是我發現得太晚,沒有你的功名什麼都不是,雲兒,我們走!”我站在下山的路口,我對著師父發誓過今生不會再下山,看著漸漸消失在下山的路上的身影和聲音,似乎現在我才明白,師父立下那塊劍客不救牌的無奈,最終不是劍客死,就是自己死,不過師父,你有沒有後悔愛上他呢?

“姑娘,我找了你……”

“蘇大哥……”不知過了多久,隻是覺得夜已經了過很久,我已經哭幹了淚水,我聽到蘇大哥的聲音,似乎有點著急,便情不自禁的轉過身去抱著他,再一次的哽咽了起來。師傅走了,永遠的走了,又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傷心,我不舍,我也害怕。

“不怕,還有我。”蘇大哥的聲音真好聽,對啊,還有蘇大哥,他輕輕的抱著我,真暖和,真安心,真希望這是一場夢,一場在蘇大哥懷中不會醒的夢。

花已經散盡,故事還在繼續,似乎有些適應了悲涼,就像適應了離別,一種不會折柳相送,期待重逢的離別。不過早已看透,所謂的離別,不過是換一個舊場,演著同一場圓缺。

曲廊很淺,可以一眼看透,人心卻不知道深淺,我在檀香木柱後,偷偷的看著在梨樹下舞劍的蘇大哥,不知道他的傷什麼時候已經痊愈了,但是我知道他的離期不遠了,隻是我還不肯相信。

月色淺淺的灑在窗內,似乎渡走了一切紛蕪,隻是渡不走這眉上心頭的煩憂。

“咿呀~”門開的聲音,是蘇大哥,這麼久,似乎我已經能夠分辨他的腳步聲了,聽著他的腳步緩緩的向床靠近,我感覺到他在撫摸我的臉龐和發梢。

“我要走了,我已經耽誤很長時間了,我前幾天就已經收到了大哥的來信,我的命是他給的,他的血海深仇也是我的血海深仇。當初為了引蛇出洞,故意減輕大哥被懷疑的可能性,所以我才以身為誘,被追殺,幸得你相救,此生無以為報。”蘇大哥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從未聽過他這樣的聲音,他以為我睡著了,可是我還醒著,想著師父的死,和他將要離去。聽著他緩緩走出房門的腳步聲,我再也忍不住淚水,我看著他在月光下的背影,握著劍,孤獨而清高,似乎那麼遙不可及,在門口一直站了很久,我無聲的哭著,任淚水濕了枕頭,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隻知道我什麼也不能做,做了也不會改變他遲早要離開的事實,最後連月光也落下了,我就再也沒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