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領了個不知所謂的告牌,來不及消化著驚天消息,一個個額頭冒汗、跌跌撞撞的朝各自家中奔去,企盼著能從自家長輩哪裏得到粒定心丸,告訴他們這隻不過是節度使老爺給開的個玩笑,誰讓這是好些年不曾有過的頭一次,沒等士子們春闈及第就給安排差事,當然放在這個亂象已成的時代也並不是太惹眼的事情。陳秀兒當然也領到了這麼一個牌子,隻不過不是安排他去守城門,整日的風吹雨淋,當然也不是啥好活,到轉運司裏麵去做個登記物資的差事,當個副手,減輕這個隨著戰事來臨必將忙的天翻地覆的主事們的抱怨,誰不知道這保障梓州城穩固靠的是城內城外的幾營老虎般勇猛的將士(前提是沒有碰到那些可怕的戰爭機器,在小山賊麵前的確是很威武的),而照顧好他們的吃喝拉撒也就理所當然變得同等重要,從這點看,陳秀兒這肩膀上似乎也挑著擔呢,他似乎也是在這樣安慰著自己,匹夫尚且不畏懼責任,哪有什麼好怕,這麼細想開來,心頭最初的驚懼也散去不少,隻是不知道將這消息傳回家中,老爹和娘親會擔心成那般模樣,也不知又是幾許青絲將換了白發。果然,回到了布行小院這個溫情的三口之家,這消息衝淡了成績第四所本該帶來的喜悅,老爹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秀兒的娘親也隻是低頭默默的給打點行囊,想著孩子明天到轉運司點了卯可就不那麼容易常回了,燭火晃動中似乎看見她抹去了臉上的淚珠。秀兒也寬慰著自家的老爹和娘親:“且不說明年春闈變數多,還都是些行家裏手,真不一定就比得過,這倒是省下了一番奔波,而且本就是為了能有個著落,眼下也算得了差事,還就在這梓州城內,離家近,還不用風吹雨淋,就是忙點,多點小心也就可以,也算提前曆練了。”其實這些道理老爹和陳家娘子不懂嗎?無論如何,子女將行,父母總歸是放不下的。這一夜,多少家的燈火一直亮著,也映出了更多的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人。
翌日清晨,背了個小包袱,別了老爹和娘親,陳秀兒走出家門、走人了**裏,不光這布行的偏院內盛開了多多粉色顫微微的嬌嫩櫻花,這城內大大小小的街道路旁都被這不知何時盛開的花樹給站滿了,這平常生活中的大大小小可奈何、不可奈何的事情以及對事情的憂愁牽掛,絲毫沒能影響這春天時令到來時,給這世界打扮上的時新衣裳。陳秀兒本就是個樂觀開朗的性子,這滿眼的燦爛**,更是驅散了那丁點的憂慮緊張,也就對著這美麗景色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握緊手中的告牌,貪婪的吸足了美妙的氣息,向著轉運司行去。到了這寫著轉運司仨字的衙門牌匾前,陳秀兒有點傻眼了,沒看到想象中的一車車糧食、武器、鎧甲、被服進進出出的陣勢,倒是看著了不知附近哪家村落的百姓趕著幾頭大青騾子在他前頭進了門,納悶的琢磨著莫非節度使大人真的在和我們開玩笑?這後世的愚人節早就過去了好些日子,可也總不能說靠這頭騾子來武裝城外的軍爺和他們的肚子吧,雖說驢肉火燒很饞人,騾子又和它是近親,可這也不能保證味道就一樣好呀,況且就這幾頭騾子也不夠,帶著這個注定靠自己想不明白的問題,陳秀兒跟著騾子也就進入了他未來一年多時間裏的上司--轉運司主簿張溫張大人的視線之中。當然此刻的張大人對騾子的關注遠遠超出了騾子後麵即將成為他手下小兵的陳秀兒,心裏想著哪怕加上這幾頭騾子,手裏能夠用來拉車的牲口還是嚴重不足,實在不行還是得組織民夫搬運,直到當聽到有人詢問陳秀兒的來意時,張大人才回過神來,今年節度使府考慮到轉運司的職責重大,人手緊張,說是給增派了三個人來幫忙,這少年應該是其中的一個,就讓他們負責做轉運記錄吧,不是啥出勞力的活,這三個娃娃應該能吃得消,不致於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