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結(1 / 2)

許夫人是個備受尊重的女人,師承蛇仙家族,從醫三十年,不畏酷暑,不懼嚴寒,親自登高山,涉遠水,采摘上好的草藥,救活的人命不計其數,許夫人是個幸福的女人,丈夫是皇親國戚,官居丞相,卻不像其他的達官顯貴,取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將糟糠之妻拋在一邊。二十五年來癡心不改,視她如珠如寶,嗬護有加。許夫人也是個不幸的女人,因為十七年前一個錯誤的決定,導致母女分離,相逢無期,飽受離別之苦。

許慕文曾問過許夫人是否為當年的決定後悔,她默然半響,眼神忽明忽暗,堅決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從未後悔過,把親生女兒送給別人家,目的是為了報恩。做為一個人,應當謹記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她雖然日日夜夜飽受骨肉分離之苦,但是她的好友享受到了天倫之樂。如果時間能回到十七年前,她仍然會努力說服丈夫,把女兒送出去。

許慕文當時的表情很奇怪,最後給出了一句難聽的評價:“一個人一旦正直地過了頭,跟心狠沒什麼區別。母親的正直感恩看起來更像沒人性。”

母子二人的一問一答,發生在五年前的中秋之夜,年僅十二歲的方似琪剛好偷偷地站在窗外,聽得一清二楚。心狠的義母為了折磨她幼小的心靈,早將真相和盤托出。方似琪一直不相信,都說孩子是母親心尖上的肉,鬧饑荒時,做母親的寧願自己餓死,也會把最後一粒米最後一口湯喂進孩子的嘴裏,數九寒天時,做母親的寧願自己凍死,也不會讓孩子凍著一根手指頭,她的母親怎麼會狠下心腸把親生女兒送給外人,報恩的方法多種多樣,非要舍棄親生孩兒來報恩嗎?

方似琪有惡作劇的嗜好,在中秋之夜偷偷溜進相府,扮作一個白衣女鬼蹦躂來蹦躂去,把府上鬧了個人仰馬翻,待喧囂平息之後,悄悄地溜到許夫人的房外,打算偷幾味珍貴的草藥捉弄一下許夫人,無意之中得知義母所說的一切都是實情,她悄悄地哭了一場,決絕地離去,從此再未踏足洛城。

聽著轆轆的車輪聲,回想著五年前痛苦傷心的一幕,方似琪的麵色越來越冷,一手緊握成拳,一手緊緊地抓著阿芳。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小蠻探進頭,笑嘻嘻地說:“小似姑娘,咱們到家了。”

方似琪嗯了一聲,一想到即將和許夫人見麵,不禁猶豫起來。

阿芳知道方似琪的心事,善解人意地說:“母女之間沒有隔夜的仇,許夫人當年也是無心之過,身為子女,身體發膚皆受之於父母,盡管她對你沒有養育之恩,懷胎十月之苦也是為你受過的。”

方似琪說:“我隻知道,親娘沒有養娘大。”

阿芳欣慰地笑了起來,強行把她拽了下來,說:“好,好,我知道你心裏有阿姐,這就夠了。”

管家許儒高高興興地迎了出來,向許白楊施了一禮,沒看到隨行的幾個護衛,不禁奇怪地說:“幾個小子哪裏去了?”

許白楊有心隱瞞真相,隨口扯了謊:“被我趕跑了。”

許儒啊了一聲,說:“為什麼?”

許白楊把眼睛一瞪,說:“哪兒來那麼多的為什麼。”一指青竹的馬車,說:“裏麵有個傷員,你先把她背進府中讓夫人診治一下,再召集所有的婢女仆人在正廳聚集。”

許儒不明所以,說:“老爺,什麼事情這麼勞師動眾的?”

許白楊笑的胡子直飄,指著方似琪說:“小姐回家了。”

許儒深知許白楊十七年年來對女兒的思念之苦,大喜過望之下,忘記了安置青竹,大呼小叫地跑回相府。兩個看門人也由衷地為許白楊感到開心,對視一眼,發足往一條長街跑去。

許白楊大聲說:“兩個臭小子,幹什麼去?”

二人異口同聲地大聲回答:“找公子回家見妹妹。”

許白楊不停地跺腳,說:“都是被我給慣得。管家不像管家,看門兒的不像看門兒的。”

方似琪說:“爹是一家之主,就是這樣治家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許白楊搓著手笑嗬嗬地說:“我不喜歡被人束縛,同樣不喜歡束縛別人。別看他們沒個正形,都是實心腸的好人,平時做事勤勤懇懇。我相信好心善待別人,別人也能好心善待於我。”

方似琪說:“無規矩不成方圓,無論是做為一家之主還是做為一國之相,爹都不合格,怪不得您當初鎮不住那些驅魔師。”

許白楊摸著胡子笑了一會,說:“大家夥開開心心地多好。”

方似琪說:“連看門的都跑了,要是來一夥強盜,您怎麼辦?”

許白楊“呃”了一聲,說:“這是相府,誰敢來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