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3 / 3)

年熙並不居功,阿岱是弘曆的心腹,他把這話說給阿岱聽,就是說給弘曆聽,其他人都是弘曆的心腹,他這個外人還是不要搶功好了。

話都讓年熙說了,阿岱突然不知道怎麼接下去了,半晌,他才小心翼翼道:“那天,我不是故意撇下你的,實在是事出突然,我是四爺的侍衛,頭等大事便是護著四爺,若是四爺有個好歹,不光是我,便是你也要受牽連的,你不會怪我吧?”

年熙聽了這話說得含糊,想了想方才明白,原來阿岱說的是那天剛遇襲時,他撇下年熙去追弘曆的事。

年熙不由笑了笑,他早就把這事忘了,難為阿岱還掛在心上。

“你想多了,正如你所說,你能想到這些,難道我會想不到,無論如何都是四爺最重要,這也是你的職責所在,我哪裏會怪你。我們認識十三年,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若你是那不負責任的人,我才要怪你呢。”

阿岱也跟著笑了,臉上頓時陽光了許多,語氣也輕鬆起來道:“說來我早勸你不要再去浙江了,現在你受了重傷,可再不要逞強了,還是留在京裏好好養養才好。

你這次立了大功,就算不能往外說,皇上和四阿哥都會記著的,你趁機申請留京,皇上想必會給你安排更好的職位,等我身子好些了,重新複工以後,我們兩個終於能在一起共事了。”

年熙憐惜地看了眼阿岱蒼白的臉色,為了讓阿岱好好養傷,他身體的真實情況大家都很默契地沒有告訴他。

至今,阿岱還以為自己身子好了就還能做禦前侍衛,說不定因為這次立功,還能升到一等呢,算算年紀和資曆,他也該升一等侍衛了。

“你不說,我也打算留京的,隻是就算皇上心裏記著我們的功勞,但是這個功勞是不能說的,他就算想給我安排好的職位,也得找個好理由不是,況且我身子不好,但凡實權職位都是從早忙到晚的,以我的身子肯定受不住,我隻要能有個閑職掛在身上就好了。”

“我記得你年前上書豁賤為良,皇上看了很是讚賞,連那些大學士也是讚譽有加,你這也算功勞一件了吧?”阿岱突然想起來道。

“文官想立功哪有那麼容易,提出建議不算功勞,得真正做了實事才算呢,我現在才把山西境內的事情處理妥當,浙江的豁賤為良才做了一半,這才起步,哪裏就能算功勞呢?”年熙不以為然道。

在年熙看來,阿岱是武官,不明白文官圈子裏的彎彎繞繞,好些人提出好的想法,最後成功的果實卻被他人摘去,這種事情數不勝數。

“我已經想好一套豁賤為良的製度,讓那些被迫淪為賤籍之人也能有晉身之階,或者是家中賤籍超過四代的人,也能通過種種考核轉而為良。這樣才能實現人才的流通,以前的賤籍就像一潭死水,沒有希望,哪有流轉的動力呢,久而久之便會變成臭水窪……”

年熙正談得興起,見阿岱聽得雲裏霧裏,便也沒了談興,這種事應該跟高恒談才對,可惜他的想法在沒有寫成折子遞給皇帝之前,是不能往外說的,免得漏了風聲,被人搶先就不妙了。

高恒還不是年熙心中的可信任之人,可信任的阿岱又不懂年熙這一套,不知怎的,年熙突然有點憋屈,如此偉大的想法,竟無處可說。

“總之,若我能把這套製度推廣到全國,才算大功一件呢。”年熙總結道。

“可是你身體不好,我雖然不懂民政,卻也知道想要推廣一套製度何其艱難,單看皇上要推行攤丁入畝就可看出來了,田文鏡有皇上撐腰,每天彈劾他的折子都能堆滿書案。你若想做成這件事,得耗費不知多少精力,況且你已打算留京,這些也無法實施吧?”

阿岱說的,年熙如何不知,原本他有靈泉在手,根本不用在意身體,可是他得留京為阿岱調養身體,反正這事不是一時之功,等阿岱身體大好,他再活動活動出去外放,找個合適的時機上書這套製度,重新開始。

年熙正打算把自己的打算說出,卻聽阿岱繼續開口道:“不如,你把這些告訴四阿哥,四阿哥身邊也有不少人才就等著立功,反正如今你也用不到了,不如給四阿哥一個人情,如此你既不必奔波勞苦,還能讓四阿哥承情,也能為以後再複出鋪路呢。”

阿岱一席話,讓年熙嘴角的笑意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