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華在工藝美術方麵的成就主要在刻銅品、唐畫壁磚和西域古跡箋及穎拓上。據鄧雲鄉介紹,魯迅曾購得一破銅墨盒子,盒麵所繪一正麵鳥正是姚華手筆,那鳥兩目圓睜,立於山茶花上,旁書一絕句。魯迅戲呼這不尋常的兩目可怖的鳥為怪鳥,並讚茫父一反曆代畫家畫鳥隻畫側麵的傳統,長期將這破銅墨盒子放置案頭。魯迅、鄭振鐸十分喜愛姚華的書畫箋,現已為人所熟知。鄭振鐸稱其“唐畫壁磚箋、西域古跡箋,雖僅仿古不同創作,然亦開後來一大派”;魯迅則稱其箋紙“大盛則在民國四、五年後之師曾、茫父……時代”。
郭沫若在一九五七年見陳叔通以姚華穎拓泰山殘刻二十九字見示後,即抒感歎:“茫父穎拓實古今來別開生麵之奇畫也。傳拓本之神,寫拓本之照。有如水中皓月,鏡底名花,玄妙空靈,令人油然而生清新之感。”郭沫若還對陳叔通此舉大加讚賞:“叔老特加珍護,匪惟念舊,別具慧眼,知音難得。嗚呼!茫父不朽矣。”此後不久,郭老猶言未盡,又書一通:“叔通重茫父,用意良可射,氈拓貴其真,穎拓貴其假……”除郭沫若外,馬敘倫、林誌鈞、邵裴子等老先生亦對姚華的穎拓作品,表示了不同學術觀點的讚賞。
姚華生當晚清,雖科舉進士,但國事亂象他是痛恨異常的,隻因官小職低,圖強抱負無從施展。留學東京,本想治經世學,歸國後,還曾著《財政論》、《銀行論》,以示啟蒙,但腐敗的清王朝何能以《財政論》、《銀行論》相救!清王朝被推翻後,姚華是以萬象更生的企盼,才進入民國參議院當議員的。雖為民國,但政壇你爭我奪,為個人謀的陋習絲毫沒有改變。姚華恥於這種奔官成風的明爭暗鬥,毅然棄官而去,就連新學的法律政治,也一並丟棄。不能為國家福祉效力,就退其次,賃居破寺中,辦教育,重理舊業,書法繪畫,作文論藝。寧出售才華,換取生活必需,也不取軍閥當政的一分一厘,這豈是當時舊式文人能做、甘做的行止?薑德明、史樹青、朱崇演曾以姚華在不同時期詩刺竊國大盜袁世凱,詩吊愛國學生劉和珍、楊德群,不畏株連,為與李大釗同時遇難的愛國學生方伯務題詩出版遺作的進步史實,撰文予以高度評述。蕭乾、文潔若先生將姚華論定為是“一位有氣節的現代中國文化名人”。對於姚華的一生,文潔若總結為:“字裏行間顯示出了一位耿直不阿的中國文化人的錚錚鐵骨。茫老畢生從未屈於軍閥。”
其實,姚華淡泊名利,決心在繼承祖國優秀文化傳統的同時,努力追求新思想、新觀念的誌向,早在他寫的《弗堂記》一文中就有顯示:“弗堂陋室也。其成也苟,一切弗中製度,主人樂以為堂,因而堂之。”其中“一切弗中製度,主人樂以為堂”,就是心誌。而在抵禦西方文化的侵略,維護中國傳統優秀文化的延續上,姚華亦是傑出的代表人物。民初,針對國人言必希臘、羅馬、英法的文化本位倒置現象,姚華和陳師曾聯合日本東京美術學校的大村西崖教授,多次研討東方繪畫理論,最終以三人分別撰寫的《中國文人畫複興》、《中國文人畫價值》和《中國文人畫之研究·序》而結集,由中華書局出版。這個集子,在我國藝術界有著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