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
殘陽下的水光如同無數劍影猙獰,走不盡的路,將要隕落的生命,黃圖霸業也不過是在秋風的撕扯聲中消沉。將要永眠的雙眼再也沒有了昔日的殺意,再也抬不動的雙腳苦苦支撐著那要傾倒的身軀。滲人的鮮血從他身上一點一點的流出,仿佛這是死亡的酷刑,通身的血氣比殘陽更深比楓葉更盛。一生隻知道殺人的快意而在今朝終體會死亡的恐怖。
他已在秋風中冰冷,終於這一刻比他的手中的劍還要冰冷。終於他也被時代所淘汰。
他眼裏是驚詫,是不甘,是無奈,更是想不到,想不到他竟然會以這種方式為人生劃下終點。
一生爭得是不過功名,榮耀與邪惡,算計與貪圖,終是得而複失,一無所有。
隻有那劍下亡靈誰記得你恐怖的一劍。
隻有這個時代嘲笑著一個個英雄。
雪與血
山遠,水遠,人更遠;劍斷,劍存,劍下魂。
風雪莽莽,滾動雪中的人。流水破冰,漂流著多少亡魂。
手中的殘淚已分不清是劍還是自己。劍鋒上的冷血就像劍的名字一樣隨著寒風悲鳴。
雪花、血色、劍光的交織仿佛都抵不過此刻的平靜,是時間太慢了還是生命太快了。
水天一收起殘淚,一步步又消失在莽莽風雪中。
身後的人從此不再,身後的魂此刻飄零。隻有雪與血曾記載著殺戮,但它早已默然。
劍者,注定是索命的圖騰,修行注定在慈悲與殺戮間掙紮。
仇與情
心間能有幾多愁,手中能解幾多愁。
殘陽西墜。
微弱的紅光好像生命均勻的呼吸,孤獨的人在此刻與酒為伴。
乾坤萬裏,唯此處夾雜著光芒,千麵人心,唯此處深刻著坦蕩。
水天一,坐下,自斟,自飲。
仿佛對麵的人才是來人,又仿佛那壺酒就是他的。
“你終於來了”
這低沉的聲音,竟是眼前這位看起來隻有二八年齡的少年發出。
水天一,仍舊斟酒,酒未酣,人不語。
隻有風聲在做著無名的回答。
炎日烈烈水亦冷,風雪盡處別江寒。
流水不語,酒杯不語,人亦不語。
唯有劍在暗暗吊念,吊念下一個逝去的亡魂。
劍,在一秒前有情,此刻無情。
從此,無初心,無故人。
流光劍已出殘淚亦悲鳴。
雙劍逢,恩仇從此斷。
從此不再是朋友,今宵不再成仇人。
殘淚劍掃過一聲聲凋亡的劍音,流光劍綻放出最美的殺光。
本來就是劍上的朋友,卻奈何注定要在情仇裏越走越遠。
錯身,劍過,人,不回頭。
是以往的默契,是情仇的不舍,還是..。。。。
劍,滑落,流光從此暗淡在曆史中。
人,站立,手中劍戰栗,劍之人,淚下。
他年流光與淚殘,今宵天一別江寒。天涯命斷知何處,此後陰陽不相欠。
逝者,煙銷魂無居,仇與情劍下償。
從此,荒野露白骨,從此魂處不再愁。
生者,淚灑蕭瑟地,人有情劍卻不許,心有痛,亦不得不為。
一步步,好友魂去。一絲絲,步履紅塵。
恩情仇怨如何衡,流沙之水如何量,心魔劍魔何為尊。
殘淚依舊悲鳴,吞噬生者心。生者,早已不具背負,從斷魂崖處斷命時。
“殺人命者,留”
聲落劍至,這是慈悲之劍還是不追緣由之劍。
劍者,俠也。俠者,情也。
突來的殺機,是為逝者討命。劍處的人是為內心而不顧。
劍收,劍已嗜血,人傷,不立。
“哈哈哈……”
一聲聲苦笑,是感歎生命終要消亡,是感歎命運的多歧,是感歎終於可以放下那顆掙紮的心。
學劍的初衷早已不存,劍者的本心也已不再。縱有功十年,此時也成枉然。
嗖的一聲,一支箭踏空而來,射向水天一命門。
飛矢快,劍亦快,瀟湘劍橫欄,飛矢斷。
“卑鄙,誰,出來”
“在下的卑鄙和姑娘剛才的一劍哪個更卑鄙呢?”
來人輕聲吐語,紙扇折,一步步盡顯優雅之姿。
來著誰,來者步隨流。
“你為什麼要殺他”姬塵香問
“姑娘為什麼先殺起殺機,又起慈悲呢”步隨流答
“哈哈哈,好叼專的一張嘴”姬塵香回道
“姑娘,請讓開,”
長劍凜,魏然不動,擋來者。
“姑娘一定要出手,為何”
“因為此人命已歸我一半,另一半當然也是我的。”
“好”字落,
人已近前,玉浮扇對瀟湘劍。
隻一招,高下已分明。
“還不走,莫怪瀟湘無情”
步隨流,心下一摒,道:“姬塵香,今天將是你噩夢的開始。”
隨即,離去。
“哼!噩夢嗎”
本是殺人的心,為何突然停住,本是要討公道的劍,為何出手相救。是對昏厥之人的好奇還是那聲聲的悲痛使她不忍痛下殺手。是無奈還是本身就擁有一顆悲憫心。
人與人
江水紅,紅葉紅,江邊之人勝一籌。
紅衣緊束,羨煞一抹江水。霧裏白雪,羞澀江邊紅葉。
人似所思,獨依江樓,水似無聲,流盡多少英雄。
突然一聲劍吟,暗襲江邊人。
姬塵香一步劃開。
那人劍中意,滿是悲涼,那人眼中光,皆是無光。
正是殘劍無語對恩人。
姬塵香冷怒直語:“嗜殺之人,無恩之輩,不可原諒。”
既然已決定今生無情,為何還要滿懷躊躇,既然劍已成殘劍,為何依舊劍心難全。
水天一,終因傷勢太重,剛縫合之傷因強力支撐而重新崩裂,鮮血一點點滲出,他卻突然的冷笑。這一刻,人不知道是在笑他生命的快意還是在笑自我的**。
“你還不動手”
“哈,對一個尋死的人,他本來就已經死了,我出手去殺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還有什麼意義。”
江水無聲,江風無聲,落日亦無聲。
生命何時不再是生命,生命,何時成了存活的借口,生命,何時何時要附庸於長劍。
水雲界
出雲山外鬼見愁,嫋嫋山色無人顧。不是美景不誘人,竟是血腥使人嘔。王者的眼除了堅定一無所有,王者的心,除了天下別無所求。
站在高處的人,就要有站在高處的實力。
眼前的尋仇者,早已沒有了氣息。一滴滴的血液臣服在征服者的麵前。
在征服者眼中他們是一群不自量力的愚民,在尋仇者眼中他是塵世的黑暗。
在信仰的路上,沒有對,沒有錯,隻有執著。
阻擋信仰的人,要麼屈從信仰,要麼祭奠信仰。
滄海無色,青山無色。水不起,雲不落。是為水雲界。
水雲界,近處水,遠處雲,水雲界裏雲化水水化雲。
江湖遠不遠,不遠,因為人就在江湖。
水雲界,一個優雅和血腥的名字。江湖一載,千秋盛名。
高台,高椅,高處人。金絲,金縷,金劍。王者的位置強者的符號。正是水雲界界主。神秘又神秘,壓迫又壓迫,更是無人識其真容。
“沈流君,有勞了”
“哼,界主,如何這般客氣。那些無知的愚人活在世上就是浪費生命。”
“哈哈哈”水雲界主,一聲冷笑。
“霸業有爾終成”
“水天一,如何”
“主上,尚在人間。”
步隨流言經過,語畢,隻聞一聲冷吟。
“能在連環計下逃生,此戰不怪你,隻怪那未可料知的變數,後可再布計殺之。”
“哼,江別寒,這就是你的結局嗎?真是愚蠢至極,我沈流君才是時代的寵兒。”
戰血夜
夜深深,霧深深。
竹林山外,深鑲大地的銀槍,在嗡嗡作響,驚不起孤魂,等不及來人。
一個纖瘦的身影,跨步而出。
“終於來了”話不及回。
長槍已出海,如千鈞勢,如電光疾。
隻見來人,橫劍,力阻泄千斤。。
千萬恨,滿身仇,一切言語盡是多餘。一為家人遭無辜遭殺戮,一為失足萬錯已鑄成。
本是同修人,槍劍情義絕。
嗖嗖嗖幾聲,同樣的箭,卻是更加奪命。戰中人,肩上出紅。
玉浮扇步隨流,加入焦灼的戰鬥,姬塵香,劍走瀟湘劍雨,奈何久戰力衰。
槍是恨火的槍,誓挑滅親仇家,那管的江湖道義,扇,是突來的扇,隻為報莫名羞辱,管他君子小人。
“二戰一,實為無恥。”來人厲聲出劍。劍者,水天一。
突來的人,悲鳴的劍,是為死亡哀奏,是為冷夜增聲。
玉符與殘淚的再次命運中相逢,劍者傷上傷,竟是不敵玉浮的一擊。
“哼,這世界可真小,這次誰能助你,命就留下吧。”沉勁於扇,定要生人歸黃泉。
扇快,劍更快,瀟湘劍好像從時間裏跳出,救下傷重人。
背裏銀槍出,槍停,人停,血雨興。
複仇的槍穿過救人的肩。黃泉此刻不再遠,人也已準備好謝幕的覺悟。
蕩千秋手中的銀槍沒能再進一步,此刻,人是彷徨的,是迷茫的,是痛苦的,殺與不殺都一樣難解情仇,今生最大的錯誤是不該遇見她,也許更大的錯誤是不該許下情誼。
“我……我……不殺你。”此語驚愕了在場人。竟是多大的決心說出“不殺”二字,竟是多大的情誼能暫把仇恨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