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貼近一些,淺嚐一樣在李懷善唇角觸碰一下。
冰天雪地,唯一的溫度就是緊貼在唇邊的那一點溫熱,李懷善沒有躲開,伊洛一觸即分,李懷善張口,卻突然覺得一股寒意直擊腦後,眼前一黑就失去知覺。
“李懷善!”伊洛嚇了一跳忙扶住李懷善軟倒的身體,李懷善的雙目並沒有閉上,而是直直地望著有些陰霾的天空,伊洛將人背起,迅速向山上飛縱,速度極快。
李懷善是被一陣熟悉的冷香喚醒的,他睜開眼有些茫然地四下打量,白,目之所及盡是冷凝的純白,桌椅,床幔,所有東西都是純白色,似玉似石,李懷善摸著後腦呻【吟一聲坐起,卻看到門前的半垂著的白紗後閃過一個人影。
“譚劍!”李懷善愕然,不知是不是眼花,那一閃而逝的側臉堅毅冷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抓起床頭的劍,也顧不得穿上鞋子就追過去,出了門是道很長的回廊,李懷善這才發覺不管是剛才的房間還是這個回廊,一扇窗子都沒有,所有的光源都靠牆壁上燃燒著的藍色燈火,藍白相間,顯得鬼氣森森。
回廊好像沒有盡頭,前麵的人影若隱若現,李懷善一路追去,卻怎麼也無法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李懷善不知道自己追了多久,麵前突然出現一扇門,陳舊厚重,落滿灰塵,他伸手摸了摸那石門,石門緩緩打開,是一間巨大的空曠房間,沒有窗子,牆壁上鑲滿密密麻麻的藍色燈火,那股熟悉的冷香愈發明顯。
房間中央放置著一口石棺,雕刻著繁複圖騰,像是植物的滕曼,李懷善走過去。
譚劍靜靜地躺在石棺中,雙手交握胸前,表情平靜安詳,李懷善繼續向下看去,卻看到譚劍自喉嚨開始,被鮮紅的細線縫合著一道傷口,不知道傷口有多長,下半部分全部隱藏在衣領之中。
李懷善伸手解開譚劍的衣服,那道傷口自喉結開始,竟然一直延伸到小腹,強忍著恐懼,李懷善將紅線一點點挑開,鮮活的內髒中擠壓著一把古樸長劍,那冷香驀然變得濃烈,李懷善倉皇後退,心如鼓擂。
睜眼,觸目潔白,映襯著幽幽藍火,李懷善的心驀然抽緊。
“李懷善?”伊洛伸手抹去他額上冷汗,“做夢了?”
李懷善不理會伊洛,翻身坐起就向門外走,伊洛拉他:“李懷善?你怎麼了?”
“放手!”李懷善甩開伊洛,繼續向外走去,一把推開門,李懷善狠狠壓住額頭,是走廊,和夢中一模一樣,伊洛追上來,“你到底怎麼了?這裏是素屍宮,你睡了快兩天了。”
“走廊盡頭是什麼地方?”李懷善回頭抓住伊洛肩膀,伊洛不解:“是素屍宮藏劍之地,不過沒有鑰匙,你進不去的。”
“我在那裏看見譚劍了!”李懷善的手脫力放下,“我在做夢?不可能……我確實看見他了!”
“譚劍早就死了。”伊洛將李懷善散亂的頭發整理好,溫和地說道:“從他帶著空冥逃出素屍宮,在長安城被打落水中時他就死了。”
李懷善覺得頭痛,他用力按著額頭,卻無法讓那種劇痛稍減,“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他死了,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嗎?”
這太奇怪了!李懷善抱著頭滑坐在地上,“那一路上跟我在一起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伊洛拉開李懷善的手,在他唇邊輕吻,“我沒看到你跟任何人在一起過,從你說譚劍要帶你去杭州找人我就覺得奇怪,他死了,在你還沒有見到他時他就死了。”
李懷善瞪大眼睛,“琅環呢?琅環在哪裏?”
他在那個奇怪的夢裏看見譚劍的屍體中藏著那把劍,那種清晰感完全不像是一場夢境,李懷善甚至懷疑這是和往日一樣對未來預知性的夢。
“譚劍就是琅環的主人!”
太多自相矛盾的信息讓李懷善如墜迷霧,他對這個世界的一切認知幾乎被全部推翻,他們所熟知的“譚劍”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譚劍是琅環的主人,伊洛從來就沒有提起過,這裏麵似乎有太多的謊言!
譚劍從一開始就死了,譚劍是琅環的主人,譚劍從不用劍,他甚至連展昂都打不過,他確實沒有見過譚劍的屍體,譚劍說他叫“譚劍”,他便從不懷疑。
腦中有什麼崩斷的聲音,李懷善怔忪地看著伊洛靠過來抱住自己,胸腔滾燙,他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點點血沫被咳了出來,五髒六腑似乎都被擠壓在一處,痛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