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被三五七九莊的人丟棄在山莊外的樹林裏。
霧濃,風起,夜,淒迷,風中帶著一股似淡非淡的血腥味。
滿是厚厚的落葉,冥夜躺在那上麵,喘著,他的呼吸時快時慢,重重地喘了幾下後又變得輕輕地,甚至連呼吸聲都已聽不見,剛才他沒看見,他是怎麼出劍的,不過是快得無法計算的那一刹那,他便已倒地,緊接著便是火辣辣一般的疼痛襲來,四肢不再受自己的控製……
風漸冷。
冥夜閉上了眼睛,自己已經廢了吧。
淚水滑過眼瞼,緩緩地與大地交彙,那人不想讓他死,不過是想讓他痛罷了。
真的很痛,蝕骨般的痛。
冥夜掙紮著想要動一下四肢,它們根本就無法動彈,廢了,廢了,真的廢了,他咬緊了牙,在心底鼓勵著自己,努力點,再努力點,也許它們就可以動起來了……很久,他睜著的眼漸漸地合上,沒有希望,絕沒有!
這是冥夜失去意識前最後的心境,充滿了絕望。
***
琴聲。
它在哪裏?
是誰?在素手操琴?
是誰?
在用琴說法?
是誰。
琴音仿佛就在他的腦海裏,其心可感,其情可切,縱使心中存有噬骨般的疼,此時,也是隨了那絕響而變得淡淡的,他想睜眼,努力的,卻又徒勞,再後來,無法再掙紮了,心似乎沒有那麼痛了。
***
這是一間極小的茅草屋,屋外是一邊蔥翠的山林,這裏是什麼時候就開始有了這間屋子呢?沒人知道,隻是知道的時候它已經在這裏了,它在這裏有著讓人驚歎的隱蔽的地理位置,這是山林深處的盡頭,之外的另一處盡頭,如若你不夠細心你便被大自然欺騙了,隻是人在絕望的時候,絕望卻燃起了希望,所以,情雪發現了這裏。
那一夜,情雪使盡了吃奶的力氣背著他在山林裏兜轉了許久才發現這裏。
這間茅草屋裏,擺放著一鋪酸枝打造的羅漢床,一把破舊的搖椅,一張紫檀做的書桌,書桌上擺放著一套茶具和書房用具還有一床非常好的琴,旁邊還有幾個大大的書櫃,各種各樣的書那上麵都有,而且,最幸運的是這裏還有各種各樣的藥材,最後還有一扇窗戶,把它打開便能看到陽光穿透過樹葉照射進來的光芒。
把背上的那人放在床上,輕輕地為他扯掉身上血淋林的衣服,再為他是手腕和腳腕上藥包紮,身為黃老的弟子情雪是精通醫理的,方才她早已仔細的查看那人的傷勢,手腳雖然沒有廢掉,但是,他一身的武功沒有了。
連著幾日,情雪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顧著他,實在是疲倦得不行了隻好撫上一曲,使得疲倦淡淡的,了無痕跡的遠去。
如今,那人還在睡,如此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凡塵諸事多是無情煩擾,如今在夢中的他或許會被身體之痛所縛,可那如稚子般安逸的睡顏又何嚐不是世人所向往的仙界呢?
想要他早些醒過來,卻又不希望他那麼早的醒過來,如此矛盾的心境讓情雪的心倍受煎熬,一個與她素不相識的人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給予了她一絲溫暖的慰籍,然而卻是因為自己,而使他一身的武功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