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陪著一笑，認真道：“我小時候就想跟爹學作一個天下最好的木匠。”
“木匠？”路岩張大了嘴，笑笑，歪頭想了好一會兒，忽高聲嚷道：“我知道了，我要作比師父更了不起煉丹大師，一代丹道宗師，哈哈。”說著恍若頓悟一般喜不自禁，從榻上跳到穴口，又躥回來，那勁頭跟一個如獲至寶的小孩子一般。
“那你呢，跟你那個大名鼎鼎的師父一樣作個人人向往的劍仙高手？”
“我？”陳暮自問了一聲，各樣的念頭紛至遝來，卻是茫然一片。”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隻能好好修行，隻盼能留在東浮山。”
路岩上前抓住他雙肩，信誓旦旦道：“相信我，你一定能行的，路師兄等著和你一起禦劍九天呢，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陳暮看著那雙真摯的眼睛，感動地點了點頭，忍不住道：“路師兄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路岩退了開去，坐回到自己榻上，看了陳暮半晌，埋頭低聲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和你一見投緣吧……其實，我跟你是同命人……”
“同命人？”
“當年我入外門弟子隻抱著混吃混喝的想法過日子，壓根兒沒想成什麼仙，五年過去了，一事無成，待要被趕出山的時候，我才醒悟過來，苦苦哀求下，當初帶我上山的老道跟外門弟子主事求情，我才多留了三年……”
陳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穴內突然沉寂了下來。
“我的寶丹怎樣？”路岩神秘兮兮道。
“你的寶丹？”陳暮一愣，登時醒悟過來，道：“多虧了你那寶丹，不然我根本爬不到山頂。”
“那可是路師兄我親手煉的大力丹，有著壯陽、辟穀、生精之效，師父都誇我別出樞機呢。”路岩咧嘴一樂，得意洋洋道。
“大力……丹？”陳暮反複念叨，看著路岩的眼神有些異樣起來。
“壯陽，伐穢氣，煉純陽之體，此陽非彼陽也，嘿。”路岩一本正經道。
“路師兄，你以前究竟是幹什麼的？”陳暮狐疑道。
“噓！”路岩往外瞧過一眼，鬼祟著湊近道：“路師兄上山前，常年跟一個跑江湖的郎中賣點大力、金槍之類的藥丸，討活路嘛，嘿。”
“喔——”陳暮拋了一個了然的曖媚神情，笑道：“路師兄如今拜在丹陽宗門下，也算是入了本行，嘿。”
兩人再打量彼此，目光頓然有了幾分不同。
“哦，差點忘了。”路岩忽然想到了什麼，取過床尾的膳盒，從中端過一隻碟子，內竟有一條醬紅色的肉排。”這可是師兄昨天拚命搶來的。”
“謝謝師兄……”陳暮眼紅紅地接過，小心嗅了一口，道：“好香，可惜是涼的。”
“涼的？好辦。”路岩身上摸索一陣，捏了一張黃色紙符出來，貼在肉排上，將碟子擱在石榻上，手指比畫兩下，”呼哧－－”一道尺高的赤紅火焰燃起，轉眼孳孳肉汁聲和油香味兒傳了出來。
半晌，火焰漸漸熄滅，路岩湊過一看，撓頭尷尬道：“好像焦了。”
陳暮取過箸子往碟裏拔了一拔，一灘炭灰散了開來。
兩人俱是一窒，良久，開懷大笑了出來。
“沒事，下回師弟一定自己努力。”
“你好好休息，明兒你可別再……”
“知道了，路師兄。”
“還有……”原本躺下的路岩又坐了起來，衝陳暮作了個鬼臉，笑道：“不要老哭喪著一張臉，會影響師兄好心情的。”
“？”陳暮愕然，旋即摸頭幹笑不止。
“做人要樂觀向上，一切向前看，師兄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路岩見孺子可教，頓時又來了興致，反轉了個身，絮絮叨叨個沒完。
陳暮就在路岩的紛擾中，開始了一日之晚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