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洛晨不敢直視周淮的眼睛,側著頭粗重地喘氣,仿佛瀕臨缺氧,許久後才下定決心般回過頭,認真到近乎凶惡地瞪著他,一字一頓,“我保證!”
話音隻是剛落,周淮濕潤的嘴唇就襲了過來,讓他措手不及,更無法反抗。
周淮的嘴唇不是很軟,而且很野蠻,他就像水蛭一樣,附著在嚴洛晨身上,將他的嘴唇吸得破了皮,舌頭發麻發疼,脖子上、胸膛上甚至是大腿上,布滿青痕……
周淮急不可耐地把嚴洛晨變成了他的。
“小晨,希望你不要後悔今天的決定,希望你永遠不要對我說分手,要不然我會瘋掉,我會殺了你,就算是屍體,你也是我一個人的!”
在臥室的大床上,周淮緊擁著嚴洛晨,在耳邊輕柔地乞求著、恐嚇著、宣誓著。
……
嚴洛晨很快拿著洛晨的行李箱離開了天橋底下,在把箱子搬上出租車的時候,他看見那幾個曾經與洛晨相伴過的流浪漢們,正站在不遠的地方,默默地看著自己。
嚴洛晨此時依然看不起他們,卻也有種舍不得的感覺。
嚴洛晨想對他們說點什麼,想了一下卻找不到任何言語,最後隻笑著揮揮手,對他們說了聲保重。坐進車裏,告別這個棲息了十多天的地方,回頭再看那幾個漸漸縮小的人影時,嚴洛晨心裏一片坦然和慶幸。
超市人事部的李經理安排了一個叫何保成的倉庫管理員來帶嚴洛晨。何保成已經四十幾歲了,在超市工作了十多年,為人很爽朗。
從倉庫正門向左繞過公廁和浴室,再轉彎就是宿舍了。員工宿舍條件還可以,每四個人一間屋子,四個上下鋪的床位,配有電視機和風扇,還有兩個衣櫃,兩個抽屜。嚴洛晨所住的宿舍在二樓的第三間,同屋的都是搬卸工,年紀都比他。
洛晨的東西都很貴重,嚴洛晨不敢輕易把它們拿出來,怕被同屋的幾個人看見引起他們的好奇心和貪念,隻將幾件換洗的衣物放在空出半邊的衣櫃裏。剩下一張上鋪,木質的床板上墊一張草席墊子,上麵鋪著發黃的棉絮,嚴洛晨別無選擇。
何保成說床單和被套枕頭什麼的,全都要自己去後勤部領,於是他又轉站後勤部。
等一切瑣碎的事情都做好後,早已過了午飯時間。雖然已經被正式介紹給同事和舍友們認識,可這種時候卻沒有一個人來告知嚴洛晨,已經到了午飯時間,該去哪裏打飯。
世態炎涼,人情冷淡,要想在這裏做下去,自己還要忍受很多。
正式的工作從次日清晨六點開始,嚴洛晨被下鋪的老梁叫醒,匆忙洗漱後跟大家一塊兒到倉庫那邊上貨。早上一般都是按照倉管的指使,把倉庫裏的貨物搬出來,用超市專用推車送到賣場裏就可以了。
嚴洛晨是新人,為了給倉管留個好印象,做事很賣力。當他第六趟推著大推車回來倉庫時,發現他同屋的兩個人正在倉庫門邊上跟倉管一塊兒蹲著吸煙,看見他滿頭大汗地回來,對他笑了笑。
擦了一把汗,嚴洛晨把推車推進倉庫裏,裏麵下貨的人把清點出來的貨物繼續往他的推車裏裝。明明還有這麼多東西要運到賣場,為什麼那倆人卻一點都不著急?回過頭,那兩個室友依然沒有要進來做事的意思,跟倉管聊得或火熱朝天,不時幫他點根煙,諂媚的樣子讓嚴洛晨想起了在電視上看到的漢奸。
嚴洛晨奇怪地一直看他們,忽然手臂被人使勁扯了一把。詫異地回頭,見睡在他下鋪的老梁正麵帶警告地瞪自己。
“別多管閑事,老實幹你的活兒。”老梁很不友好地丟下這句話,推著他的推車走了。
嚴洛晨有些發怔,什麼叫別管閑事?是叫他不要好奇那兩個室友和倉管如此明目張膽地偷懶吧。嚴洛晨推著已經裝滿貨物的推車出了倉門,沒再朝那三個人看。既然老梁如此忠告,必定有他的道理。周淮曾經也說過,不要輕易去插手某件事,也許幫忙不成、伸張正義不成,還會引火燒身。
中午吃飯的時候,老梁過來知會了嚴洛晨一聲,而後拿著自己的飯盒板著臉先走了。嚴洛晨暗暗好笑,這個老梁看起來不好相處,其實骨子裏也是個善人。
到了食堂門口才想起自己兩手空空,嚴洛晨趕緊跑進賣場買了個最便宜的飯盒,十三塊錢,心疼了他好一會兒,直到飯盒裏多了米飯和蔬菜炒肉,他才舒服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