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多大的決心?
忍受了多大的不情願?
嚴洛晨其實不知道,他給不了周淮想要的,所以毫不猶豫就劃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可說到底,如果可以,他還是不想跟他變成陌生人。
人大概都是如此自私,自己無法付出的時候還期望著得到更多。
他為了萬森源來找周淮,看似被逼無奈,可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還是為有這樣一個借口再次跟他產生交集而感到過一刹那的開心。
嚴洛晨很想說點什麼來解釋他此行並非如周淮所說的那樣不情願,可看著周淮拿掃帚和拖把打掃玻璃碎片和水漬的樣子,他又什麼都說不口。
能說什麼呢?說自己其實很高興來找他的?
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小晨,我知道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收拾了殘局後,周淮在嚴洛晨對麵的沙發裏坐下,神色平靜,“作為昔日的同學和朋友,我隻要能幫上忙,自當義不容辭。可是……”
可是……
嚴洛晨抬起頭,急急地接口:“不要可是啊,源哥根本就被那個家夥故意栽贓陷害的,他根本就沒罪。我知道你……如果……如果你能幫源哥洗脫罪名,我就……就……”
周淮心疼而又憐憫地看著嚴洛晨急得眼圈發紅的模樣,閉了閉眼,再張開,“你就如何?就跟我在一起嗎?”
嚴洛晨著急衝動的心情淡下來。
他還一直還抱著僥幸的心理。
卻原來事實真的要往他來此之前幻想的那樣發展。
嚴洛晨雙眼圓睜,秀眉微蹙,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說:“如、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隻要你、救得了源哥,我……我就……答應你!”
周淮單手捂住眼睛低低地笑著,一小會兒後抹了一把臉抬起頭來,無奈地解釋道:“小晨,你還真是個實心眼的孩子,我不過是逗逗你而已,並沒有想過要用這件事來威脅你。”頓了頓,眼神忽然深邃起來,語氣也有了點微妙的變化,“不過,既然你如此表態,我是不會推辭的。”
嚴洛晨的小心翼翼瞬間瓦解,忽然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不自禁地心口一顫。
原來倒是自己的衝動和愚蠢提醒了周淮?
“不是……”
周淮笑著搖頭,“就算你現在說不,我也不會改變我現在的決定。謝謝你提醒我,還能靠這種卑鄙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嚴洛晨無法說出任何話。
還能怎麼說呢?明明是自己一頭撞上去,周淮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原來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得到他。周淮對他究竟抱有多麼深厚的情感,他不得而知,可從他上次強行擁抱他時的壓抑痛苦中看來,必定是不淺。周淮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不會幹那種隻要你幸福我就開心滾遠的傻事,他是商人,唯利是圖是本能,明知道有這樣一個機會能得到他心中所愛,豈有放棄的道理?
所以,解釋什麼的,現在已經為時晚矣。
“隻是想不到,我竟然要靠這種買賣關係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嚴洛晨下意識反駁:“這不是買賣關係……”請不要把這件事定義在那麼不堪的點上,那會讓他有一種他自己把自己賣掉了的羞辱感。
“那是什麼?”周淮起身走到他麵前,彎腰凝視他的眼睛,輕聲問道:“等價交換?利用與被利用?還是被逼賣身?”
“不是那樣的……”嚴洛晨猛地起身,生氣地瞪著周淮,“我要表達的不是那種意思……”
“不是哪種意思?”周淮雙手扶上他的肩膀,說:“其實都沒什麼區別,有所得就必定有所失,你要求我解救你的愛人,所以你投其所好,拿自己來交換——小晨,這跟買賣、交換與利用都是對號入座的。你是在跟我談一筆買賣。”
嚴洛晨微張著嘴怔愣,眼圈發紅。
周淮說的對,不管他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事實上他在做的就是一筆買賣,一次交易。
周淮抬手撫住他瑩潤光潔的臉,憐憫而溫柔地低頭凝視他。
良久後,嚴洛晨終於放棄地垂下頭,聲音輕淺且發顫,說:“至少不是你逼我賣身的。”
周淮一愣,緊接著微微蹙起了眉峰,眼裏有猶豫,有動容,還有深沉的情感在湧動,可最終都歸為一種不管怎樣都不會放棄的堅定,甚至還多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危險光芒,“小晨,你要保證我救了萬森源之後,一心一意待在我身邊,今後也不能再想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