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有心情先與虛空說話並免了他的禮,然後才再次把視線落在那個男人的背影上。
那身粗布的麻衣把他的風采都遮擋住了,昔日征戰沙場統領萬軍的英姿早已不複存在。不過那頭過腰的黑發卻和記憶中一樣,隨風舞動時會折射出暖暖的光。瘦了,腰細了,腿也細了,廟裏的生活還是太過清苦了。
光陰似箭,歲月總是無情,不知那張臉是否也和朕一樣出現了淡淡的細紋。
秦穆翻身下馬,不知所謂的將馬鞍整理好,又別好馬鞭,遲疑了半晌才一步步走過去。
此時,竟然開始怕了,腳步像踩在浮冰上一樣膽戰心驚。他害怕去證實,害怕這一切又是錯覺,又是一場空歡喜。短短的十幾步路好像經曆了半個世紀一樣漫長。
地上緩緩的出現一道高大的影子,慢慢的慢慢的直到與自己並肩而立。魏子陽用袖子狠狠的摸了一下嘴巴,把那些水漬擦幹淨,遲疑了半晌才一點點的抬起頭。
“真的是你?”
多麼無聊的開場白!魏子陽微微點了點頭,“是我!”
秦穆的嘴角一點點的揚了起來,笑的如沐春風,眼眶卻慢慢的變紅了。突然身形一晃,被人抽了骨頭一樣的倒了下去,轉眼便不省人事了。
“皇上!”
“皇上!”
魏子陽在二人驚呼之前就已經條件反射的把秦穆接到了懷裏,受了驚嚇的臉色比昏迷不醒的秦穆還要蒼白,“秦,秦穆,你怎麼了?你,你別嚇我!”
婁寒急忙過來把脈,眼神變了幾變,轉頭對虛空吩咐道:“皇上連日趕路體力不支,快去準備一間廂房出來!”
主仆二人此次前來走的是後山的路,也不知是不是老天開眼,偏巧就讓他碰見了在此處砍柴的魏子陽。這裏離寺廟還有一段距離,幾人慌亂之下竟然連現成的坐騎都丟在了一邊,一路背著秦穆回到寺廟,魏子陽竟然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累。
直到把人放在床上又找來師傅給診了脈才發覺自己的胳膊已經木掉了,一點知覺都沒有。
“哎,皇上也真是胡鬧,幾天幾夜不休息是個人都受不了呀!”智明大師說完一抬眼看見了站在一側的婁寒,隨即又說了一句,“當然,你這樣的人除外。”
都什麼時候了這老頭還有心情說笑!婁寒冷聲問:“皇上怎麼樣?”
“放心吧,睡一下就好。”
智明大師看看左又看看右,指了指滿臉忠心耿耿的婁寒,“你,隨老衲去煎藥。”
“可我......”
真是個不開竅的家夥!智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把他拽出了門,回頭把房門給關了個嚴嚴實實。歎息一聲,不知所謂的搖了搖頭,“走吧。”
空空曠曠的廂房裏此時除了昏睡不醒的秦穆外,就隻剩下了傻站一旁的魏子陽。眼睛盯著那張夜夜能在夢裏看見的臉,好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也想過有朝一日二人重逢時會是怎樣一副場景,甚至在夢裏還無數次的夢見過那樣的鏡頭,可事實卻比千變萬化的幻想和夢境更加不可思議!
秦穆他,竟然就這麼華麗麗的暈過去了!
手指恢複了一點點知覺,可拳頭還是握不上,魏子陽連想表達憤怒都辦不到!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衝動,幹脆一刀捅死他!
當然,想歸想,做歸做,一直到日落西山,秦穆還睡的美美的,魏子陽還氣的鼓鼓的。不但沒一刀了結了他,還給他換了衣服,灌了藥,伺候皇上一樣的伺候了他。
真是亂七八糟的一天,入夜,魏子陽把藥碗端去後院的廚房,廚房的隔壁就是後院的院門。他緊盯著那個門,產生了無數次想奪門而逃的心思。實際上他甚至已經走到了門口,一隻手已經拉開了門閂。
就在此時那門吱嘎一聲竟然自己開了,一張既陌生又無比熟悉的臉,靈異事件一樣的浮現在了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