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穿著一件舊式的豎領軍服,佩戴著與軍服同種顏色的帽子。不過,軍服和軍帽上麵並沒有佩戴著徽章和肩章之類的標誌,而衣服的料子早已磨得破爛不堪了。這名男子的腿從大腿部分便被鋸掉了,因此他的手中拄著一個拐杖,而且肩上還背著一個背包。從這個人的相貌上來看,他還不到三十歲。他的一雙眼睛深深地陷入眼眶之中,兩腮也布滿了亂蓬蓬的胡須。不過,他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深陷在眼眶裏麵的一雙眼睛閃爍著機警的光芒,顯得十分有精神。
這名男子將身體緊靠在拐杖上麵,望了一眼門牌號碼之後,用力地向前跳躍了一步,在靠近門柱的地方站穩,然後按響了門鈴。
伏江老人趕忙走出來詢問道:“請問您找誰?”
老人一邊詢問一邊上下打量著麵前的這位陌生的落魄男子,隻見他的腳上穿著一雙結實的軍鞋,上麵布滿了泥巴。
“我想求見塞茜爾女伯爵閣下。”這名男子用夾雜著外國口音的法語對伏江老人回答道。
“請問您尊姓大名?”伏江老人十分謹慎地問道。
然而,陌生男子卻對這個問題置若罔聞,轉而向伏江老人繼續發問:“請問,俄國的塞爾林公爵閣下在這裏嗎?”
“不在。戰爭一爆發,他就離開這裏了,或許是回國了吧!”
伏江老人一直把羅賓當成俄國的塞爾林公爵。
這個陌生男子聽後似乎大失所望。
“那麼……女伯爵在家中嗎?”
“這個嘛……”
“我想要見她一麵。”
這名男子究竟是什麼來頭?伏江老人又一次仔細地端詳起他的相貌來。
陌生男子則用一種堅毅有力的聲音重複了一遍:“我一定要見到女伯爵,能否……”
“我知道你急於想要求見女伯爵,但是我必須先要知道你是哪一位啊!”滿臉疑惑的伏江老人繼續追問道。
“等我見到了女伯爵閣下之後,我自然會報上姓名來的。”
“那怎麼可以呢?你最起碼也應該讓我知道你要找女伯爵的目的吧,要不然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放你進去的。”伏江老人十分堅定地說道。
在老人家看來,眼前的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最近以來大量出現的冒牌傷兵。由於現在是戰爭時期,物資奇缺,因此不僅是老弱病殘、婦女兒童,甚至連堂堂的男子漢也經常會到城堡、別墅或者府邸上去索要錢財和麵包等。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太多了。
當然,當有人到城堡來乞討的時候,塞茜爾和伏江老人都會盡可能地滿足他們。然而,令人感到無比氣憤的是,竟然有人冒充成殘疾人,或是瞎眼,或是跛足,並且編造一些在戰場上英勇負傷的謊言以博得同情,借此來索要財物。一旦這種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剛一離開城堡,他們那瞎了的眼立刻就會睜開,而原本跛了的腳,也可以大步流星地向前趕路了。
因此,對於這樣的事情,伏江老人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有些人苦苦地哀求,想要獲得些財物,這還不算什麼;但有些人得知古堡中隻有年輕的小姐和年老的仆人夫婦留守時,便露出了窮凶極惡的本來麵目,找上門來強行勒索,真是可惡至極,沒有人見了不被氣得七竅生煙的。
所以,如此一來,伏江老人也就漸漸地狠下心來,不再受那些不法之徒的蒙騙了。
雖然伏江老人現如今已經上了些年紀,但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參加過法德邊境的守備隊,因此身手敏捷得很呢!
伏江老人決心已定,說什麼也不能把這個陌生男子放進來。於是,他竭力隱藏起自己年老氣衰的模樣,隻見他十分努力地將自己的胸膛挺起來,然後麵無表情地對麵前的這個男子說道:“我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裏磨牙!既然你不想告訴我你是誰,也不講明你此行的目的是什麼,那麼我也無能為力了!”
伏江老人斬釘截鐵地說完這一番話之後,便轉身折回城堡中去了。
陌生男子碰了個釘子,低頭沉思了片刻,神情顯得十分焦急。片刻之後,他終於拄起拐杖,垂頭喪氣地往回走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豪華的轎車朝著古堡的方向急速駛來。
汽車停下之後,從車上走下來一名男子。這個人正是羅賓,由於羅賓的司機保克哈布參軍上了前線,所以他隻好自己親自開車了。
“啊,是塞爾林公爵!”
手拄拐杖的殘疾男子聽到伏江老人如此稱呼來人,立刻折了回來,右手放開拐杖,舉手行禮致敬道:“您就是塞爾林公爵嗎?我是塞爾維亞王子尼克爾殿下派來的信使,這裏有一封王子殿下的親筆書信。”
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厚實的大信封,信封的封皮上寫著這麼幾個大字:
塞爾林公爵、塞茜爾女伯爵
信封的背麵寫著尼克爾王子的簽名。
“這確實是王子殿下的信。你隨我進來吧!”
羅賓用肩膀架起這個男子,緩緩地朝正門走去。
伏江老人立刻通過看門人房中的電話向塞茜爾報告了這件事。
塞茜爾隨即將二人迎進了大廳之中。
“羅賓,哦,不,塞爾林公爵,你不是在戰地醫院嗎?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