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注視著舞台上散發著幸福魔力的新郎和新娘,無不感慨兩人從氣質、身材到動作的默契程度,都是那麼的和諧統一,沒有絲毫的突兀和做作。這時,婚禮司儀已經站到了這對新人的旁邊,“有請證婚人上台!”在赤鶯族,由地位崇高者來證婚是合乎規矩的。相比起帝焰和夜羽的宗教式婚禮,要簡易、寬鬆得多。
素鷲王和凱撒王同時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相繼走上了貫穿禮堂的紅色地毯。兩種不同的“完美”和諧地交織在大家的眼前,自成一道風景。台下的人看到這一幕紛紛睜大了眼睛,原本之前每天都在議論的證婚人人選,居然是由兩個人同時擔當,而且又分別是南北大陸地位最高的領導者,這樣的情節,是在這一幕真正發生之前無法想象的。這樣的時刻不僅空前,絕後也說不定。而隨著大家目光的追隨,兩個君王同步踏上了台階,走到了這對新人的中間……就像是欣賞一生動美好的音樂劇,所有人沉浸在兩位王者相繼的致辭當中,曼妙的措辭和語氣,恰到好處的形容和比喻,人格魅力都盡顯無疑。台下的人眼睛裏紛紛閃爍著崇敬的目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波瀾不驚的話語所吸引。大概有很多人會在這一刻想通,為什麼大陸上權力最高的人,會是他們。
這不是意外,而是冥冥中的天意。
當人們依舊沉浸在剛才的致辭當中時,新郎已經緩緩揭開了新娘神秘的麵紗。除了帝焰國前來的少數賓客外,所有在場者不由得發出了讚歎。她幹淨而又清新的麵孔,就像是一幅精心創作的油畫一樣,生動、活潑、羞澀,像是一隻會用眼睛說話的精靈。她神情專注地看著新郎的眼睛,雙頰不覺已泛起紅暈。新郎輕輕托起她的左手,凝視著她羞澀的雙眸,將早已備好的婚戒慢慢推到了她無名指的指節上。繼而,他微微低下頭去,她也心領神會地閉上了眼……一切的美好情節都在這一刻盡情地綻放——和平、愛情、溫馨、浪漫……如同今天再美好不過的婚禮一般,映入眼簾的隻有幸福和甜蜜的印象。沒有人不想生在這樣一個澄澈的年代,沒有人不想肆意地享受這美好的時光……當然,也有人會莫名地擔心起這塊大陸的命運,不過這一類人通常會被冠以“悲觀者”、“杞人憂天”、“厭世者”等評價,畢竟一切都給人欣欣向榮的印象。然而,也許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如緩慢滋長的荊棘,一點一點戳穿那些美好的外衣,露出裸露的、腐爛的瓤。
“我……這是在哪兒?”混沌的視野裏水霧彌漫,像是在天堂中遊移,模糊、曼妙,如夢如幻。四周洋溢著刺鼻的香氣,僅是輕輕一嗅,便會有沁人心脾的舒爽感。觸覺從指尖一點點恢複,半晌過後,他便能夠感受到身體四周所包圍的溫熱水溫。
“我這是在哪裏……”他重複著這句話,模糊的視線裏,散亂的光斑正一點點彙攏成麵。他輕輕挪動著蜷縮在身前的腿,在水裏慢慢地摸索,直到腳心踩穩地麵。麻木的神經恍然複蘇,他驀地從水中站了起來,水花四濺出水桶。
他漠然地看著眼前漸漸清晰的一切,就像是一隻雛鳥麵對廣闊天空的表情,一切都顯得遙遠而又陌生。“我……這是在哪裏?我怎麼會在這兒?我在幹什麼?”他一個勁兒地自言自語著,像是一個活脫脫的瘋子。
零碎的畫麵,像是破碎的玻璃般在腦海中吱吱作響,拉扯出生硬的痛。
而這些畫麵屬於記憶還是幻想甚至是當下的幻覺,他無法分辨,腦海中早已是混沌。他赤裸著從浴盆裏邁了出來,再次環視四周,房間盡管整潔,絲毫無法讓他的慌亂得以平複。
正當他情緒愈加起伏之時,門忽然被打了開來。一個身著素白衣服的老者從門外走了進來,隨即一臉駭然地盯著赤裸而立的自己。就像是出於本能的反應,他伸出右手在彌漫的水汽中輕輕一轉,隻見一根冰劍在一瞬間凝結而成,鋒利的劍刃直抵老人咽喉。
“你是誰!”他的雙眼布滿著血絲,充滿敵意地看著眼前茫然無助、驚魂失措的老者。
“我我我……我叫烏格……是負責救治你的醫官……”烏格一邊顫抖地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把身子向後挪,奈何冰劍居然還會延展,劍刃依舊抵在他的咽喉之上。
“救我……你為什麼要救我!”關於被救時的情形,他全無印象,至於為何需要被救,他也沒有頭緒,一連串更為重要的問題像是被點燃了,在他的心裏如攢動的火星般躍動。“我是誰?我在哪裏?我為什麼要在這兒?”手中的冰箭迅速地溶解,在烏格長舒一口氣的同時,赤裸的他一屁股癱坐在地,六神無主地倚倒在牆角,合上了困乏的眼……凱撒王與素鷲王一邊攀談著,一邊從禮堂走了出來,帝焰的幾位重臣緊隨其後。
“好了,送到這裏就可以了。”凱撒王不疾不徐地停下腳步,對出來送行的素鷲王客氣地說道。
“那好,請帝焰王保重好身體,素鷲族同樣永遠歡迎帝焰王來訪。”素鷲王將右手放於胸口,表示言語的誠摯。
“定然,定然。倘若素鷲王想來帝焰國看看,到時直說便可。”凱撒臉上浮出自然而友好的笑容。
“要不然我們來個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