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水滸歪傳之:孫二娘(3)(2 / 3)

張青笑了,笑容如同春天無風的湖麵。

看到他笑,孫蒜苗一時間歡喜得雙手亂抓、鼻孔大張、呼哧呼哧噴著粗氣。

正是這笑容直接導致了案件的發生:

孫蒜苗終於無法自控,猛衝過去,一把抱住張青。

抱住不算,還用盡平生氣力不停揉搓。

從出生起,張青接觸到的最堅硬的東西是花瓣,他的身體怎麼可能經受得起這等碎石成粉的揉搓?

所以,等孫蒜苗意識到時,她的懷抱已經空了、張青已經被她揉成了粉末。

餘力未消,那些粉末就像雪一樣融化在陽光中。

孫蒜苗大張著嘴,好久才明白發生了什麼,雙臂猶自呈懷抱狀。

“哇!!!!!!!!!!!!!!!!!!!!!!”

她嚎啕大哭起來。

一股濃烈的蒜氣衝天而起、天地為之變色。

“姐姐!”

她忽然想起來,可是回頭去找,孫蔥花已經不在了。

她哭得愈發驚天動地,邊哭邊去找自己的姐姐。

這一哭一找就是三個月。

三個月間,被她邊哭邊抓捏而死的人、獸不計其數,僅被她哭聲震破耳膜的就不下千數。

哭到全身空空蕩蕩的時候,她才停住了。

黃昏裏,一陣小風吹來。

孫蒜苗伸出手去抓那風,她發現根本抓不住。

一陣懊喪,卻讓她猛然記起了一件事:“對呀,風是抓不住的,可是他!他是軟的!”

那天,張青消失的時候,有一團風鼓蕩在她的手臂間,那風是軟的,而且隱隱有一絲溫熱。

“他還在!嗨嗨~~他還在!嗨嗨嗨~~~”

孫蒜苗急忙回頭狂奔。

15.小調戲

生活僅有的樂趣是:你能盡情虛構未來

盡管最終其實隻有一種結局

這也是人調戲命運的唯一方法

盡管它從來都不會生效

在回丁點鎮的路上,孫蔥花的心情就像三月天的原野,灑一點小雨,立刻能看到春光無限。

所以,她邊走邊笑、邊想邊吐。

隻要找到那個極度惡心的人,無論用什麼方法,隻要處理了他,那就萬事大吉、天清地靜。

想到動情處,她甚至有點舍不得那個人了。

試想,一旦那個人沒有了,她還能做什麼?生存還有什麼意義?

她忽然想起遠房表姐——洋蔥,這給了她一個絕妙的創意,她決定讓那個人一直活下去,她要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流著淚享受他的苦楚。

haha!henhen!heiheihei…

然而,距離丁點鎮還有近百裏地時,她的心開始隱隱不安起來:她沒有聞到那股惡臭。

不安漸漸變成了焦慮,直到走上那個山坡,那股親切的惡臭才終於撲鼻而來、沁入心脾。

但是!

但是,那個人不見了!

她顧不上劇烈的惡心、衝進汙泥灘、手腳並用急急搜尋,但那個人真的不在了。

天空如失修的破瓦房,塌了下來;

大地如失神的眼眶,深深陷落;

孫蔥花的心就像掛在稻草人身上的舊裙子,被寒風片片撕碎。

與此同時,那個人卻理所當然地升華了:

他的惡心急速倍增,幾乎遮天蔽日,而且開始閃耀光澤、放射光芒。

他遠遠地立於天邊,化成一句奇臭無比、卻又無可抗拒的召喚。

如果你想激勵一個懦弱的人,那就讚美他;

如果你想激勵一個驕傲的人,那就羞辱他;

孫蔥花當然是後者,命運對她可謂用心良苦。

所以,才會有這輕輕巧巧、四兩撥千斤的沉重羞辱。

所以,她才會這樣義無返顧地踏上漫漫求索之路。

所以,兩年之後,她才會逆著倉皇逃難的人群、踩著密密麻麻蒼蠅的死屍、故地重返、深刻體會“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臭氣熏天處”的悲喜交集。

16.第一次

愛情是一場飛行試驗

很少能驗證天的寬廣

卻常常證明地的堅硬

張青從來不知道自己是誰,就像溶化在一杯水中的一粒糖找不到自己的存在。

可是那天,當那兩個少女出現在他眼前時,那杯水似乎發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讓那粒糖重新結晶為一粒糖。

兩個少女中纖瘦的那個先走了,留下了圓墩墩的那個。

就像太陽照醒了生靈,那個圓墩墩的少女瞪著圓墩墩的眼睛,讓張青第一次感受到了目光的照耀。

在這照耀中,張青第一次看到了自己。

這一幕,也許就是傳說中愛的光合作用。

繼之而來的,便是那驚心動魄的擁抱。

當那少女撲過來、緊緊抱住張青的時候,星空碎裂的疼痛和太陽燃燒的熱情,將他夾在天堂和地獄之間的門縫裏。

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靈魂被擠破、被軋碎、被碾成粉末、被烤化,然後——

然後,他感到自己在消失——

然後,天黑了,一切不複存在——

然後,不知道過了1分鍾還是1萬年,他又醒了。

然而,那圓墩墩的少女卻不見了。

像一場醉人的噩夢,但張青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並不明白這場死而複生有多離奇,因為他的存在本就是造物最離奇的構思。

但他卻因此而第一次惋惜、第一次後怕、第一次悵然若失。

那個少女圓墩墩地飄忽在他的心頭,他的天空從此不再萬裏無雲。

另一個發現也讓他驚訝之極:當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身體時,他第一次感知到了自己肌膚的存在:溫熱、細膩、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