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預 言(2 / 3)

冷汗順著他的脊椎骨流淌下來,哈斯卡沒有功夫詢問瑞格,他正盯著那雙兜帽下的眼睛。

他們的目光終於對接。

哈斯卡發出一聲尖叫。驚恐的情緒瞬間扭曲了他的麵龐。

陌生人的眼睛裏居然噴射出流沙般的光芒,實質化的光將哈斯卡整個人包裹起來,收縮,擠壓,旋轉,巨魔就快要窒息。

他要做什麼?哈斯卡的肺部痙攣著,痛苦刺激著巨魔的每一個神經,那怪異的黃沙光芒湧入哈斯卡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朵,直鑽他的大腦,糟糕的不止這些,那些奇特的沙子似乎已經突破了巨魔的皮膚,正順著哈斯卡的血管流向全身。

他要殺了我嗎?

哈斯卡知道自己在這股足夠操縱時空的力量麵前,絲毫沒有還手的可能,但奇怪的是,這些湧入他體內的沙子仿佛是無害的,他從中感受不到任何具有攻擊性的惡意。

哈斯卡看到陌生人的嘴唇動了動,他一定在念某個咒語。

巨魔全身都被黃沙填充,他可以看到自己的皮膚上冒出道道土黃色的光芒,哈斯卡想呼救,但不論是氣管還是聲帶,都被堵得死死的。

隨後,他就覺得眼前一黑,意識墜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

從西北方向飛來的信鴿盤旋在塔樓的一角,在做了幾個漂亮的翻身動作後,這隻敏捷的小家夥鑽進了它位於塔樓頂端的窩棚,並不斷發出“咕咕”的聲音,這聲音很快就驚醒了正在打盹的娜塔莉。

這位中年女士低聲咕噥幾句,仿佛在發泄好夢被攪黃的怨氣,隨後她一邊抓了抓頭發,一邊起身朝著風塵仆仆的信鴿走去。

“煩人的小夥子,”娜塔莉用右手捶了捶自己的後腰,左手則湊到一邊的火爐上,寒風正順著塔樓的縫隙,侵蝕著娜塔莉的身體。

她盯著信鴿看了一會兒,“讓我猜猜你又帶回了什麼消息?”

潔白的信鴿在木棍搭建的架子上蹦來蹦去,它那圓圓的腦袋一上一下,啄著掛在另一個架子上的米粒和清水,長途跋涉讓這小東西**交加。

隨著信鴿的動作,在它左腿細小羽毛之下,露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紙卷。

黑色代表絕密且緊急的信息。

娜塔莉停止了捶腰,“喔——好家夥,”她發出一聲低呼,在娜塔莉擔任管理員的幾年裏,她很少看到這種黑色紙卷。

中年女人慌忙解下那封密信,信鴿發出不滿的抗議聲,隨後娜塔莉就跑進了塔樓光線並不充足的螺旋通道裏。

……

奧伯萊恩·羅塞爾侯爵的城堡修建在距離斯通費爾德首都七十裏開外的地方,這一帶樹木蔥鬱,甚至有一條小河從城堡的一角穿過,奧伯萊恩年輕的時候,曾在小河上修了一個小水榭,如今水榭早已棄置不用,因為幾年前河水上漲,屋子的底部被泡得完全變了模樣。

東部大陸的十二月經常下雪,比如說此時,雪從昨天黃昏時分就開始飄落,直到現在還都沒有停下來,同時還伴隨著陣陣北風。

地處一片穀地的城堡上,被披了一層厚厚的雪衣。

作為一名高階的白袍法師,奧伯萊恩的一舉一動都受到斯通費爾德皇室——多羅尼的嚴密監視,對此法師本人早已習以為常,一方麵,他是這個國家的守護者,但是另一方麵,奧伯萊恩又擁有著足以毀滅整個多羅尼皇室的力量,因此多羅尼皇帝還有他的大臣們,不可能完全信任這個看起來對世俗權利毫無興趣的法師。

此刻法師正待在他城堡的偏殿中,十二月的天氣並沒有使城堡內部太過寒冷,一側的壁爐中燃燒著熊熊火焰,女仆剛剛進來為交談的幾人換過熱飲,溫熱的蒸汽彌漫在封閉的空間裏。

“有阿特洛波斯的消息了嗎?”偏殿的一角,一個身著印花外套的高個子男人說道,問話的人生得眉清目秀,棕色的長發在腦後盤成一個優雅的發髻,眼皮上似乎還塗著淡黑色顏料,使他的目光看起來深邃且憂鬱。

這是奧伯萊恩大人最為親近的人之一,他的弄臣——賀齊拉德·綠葉,據說除了表麵上的俳優身份外,綠葉還是個訓練有素的刺客,他曾經假扮成劇團的龍套,在戲院裏刺殺了毫無防備的莫西歐格使節。

而在偏殿的另一邊,靠近鬆木房門的位置,站著一個斥候模樣的人,他的頭發上還殘留著幾片雪粒,看上去剛剛從室外進來。

“昨天晚上有一位來自德摩角的信使,”斥候小心的回答,同時從衣服的內袋裏拿出一枚黑色的信封,信封的背麵貼著一朵小小的白色紙花。

“信使帶來了橙花堡由發出的訃告”斥候上前一步,將信封交給賀齊拉德,弄臣在檢查完畢後,將東西遞給坐在壁爐邊的奧伯萊恩·羅塞爾。

白袍法師雙眉緊鎖,慢慢的打開信紙。自從一個月前收到阿特洛波斯平安抵達橙花堡的消息後,他的學徒就中斷了和自己的聯係。

“墜崖而死,”羅塞爾讀完了信,“是一個名叫海姆因茨·羅·蘭恩的後生寫來的,大約在今年三月的時候,我見過他一次。”

羅塞爾將信交給其他人瀏覽。

“阿特洛波斯不是那麼不小心的人,”坐在賀齊拉德身邊的一個中年男人讀完信後開口評論,“他去井邊打水的時候都不忘卷一下褲腿,怎麼可能在橙花堡附近墜崖而死?”

羅塞爾沉默著,他的臉上寫滿了憤怒與悲傷,盡管這個年近七旬的老人已經很少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

“你說的不假,隆多,”賀齊拉德揮手示意斥候可以離開了,“阿特洛波斯雖然年輕,但絕對不是個冒失的人,這背後或許有著其他的原因。”

弄臣仿佛在暗示著什麼,而先前說話的隆多則抬頭看了奧伯萊恩·羅塞爾一眼。

但是城堡的主人依舊保持著沉默,似乎他的思維早就飄到了別的地方。

又過了大約一刻鍾的功夫,賀齊拉德終於忍不住說道:“大人,不如我現在動身去橙花堡調查一番……”

奧伯萊恩終於有了反應,他看著自己的弄臣,“調查,”他語氣中帶著責備,“調查什麼?調查我的摯友是不是殺人凶手嗎?”

他說的摯友應該是指另一名白袍法師——沙爾·集光者。

賀齊拉德隻好不再說話,他意識到阿特洛波斯的死可能就這樣不了了之。

這時鬆木門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接著就有人“咚咚咚”的叩門。

在得到允許後,一個紅發女性走了進來,她先是打量了一下偏殿裏的成員,隨後拿出一枚黑色的紙卷。

“又是個壞消息?”隆多聽到賀齊拉德小聲咕噥了一句。

“大人,西北方向的消息,絕密。”中年女人躬身說道。

聽到這句話後,壁爐邊的奧伯萊恩忽然坐直了身子,“西北邊的?”他問,“拿給我,娜塔莉。”

黑色的紙卷轉交到羅塞爾手上,穀倉管理員再次行禮,隨後退了出去。

城堡的主人快速打開遠道而來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