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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著一聲蔚藍的衣裙,在風中飄飄,臉上蒙著一層蔚藍的麵紗。她如同一株玉樹婷婷地站在那裏,又如同一尊玉雕凜然而立,當她站在你的麵前,你感覺她是從蔚藍的天空上不小心飄下的一角,依舊那麼高遠,那麼冷峻,那麼不可觸摸,如同一縷冰冷的青煙,如同一場迷蒙的遠古之夢,神秘地吸引你走近,神秘又讓你佇足仰望。
她正站在河邊看著落日一點點沉入河底,一點點淹死,她的心正如那落日已經奄奄一息。
落日沉入了河底,卻無聲無息,似乎一點也感覺不到疼一樣,但她的心卻滾燙著回憶。
從小當她走在街上,便會遭遇一群好奇厭惡的目光的鞭打,那目光在她的臉上久久地抽打著,似乎要踏遍臉上的每一寸土地。她從小就有一個難聽的惡心的名字——醜妖怪。叫妖怪也罷,卻偏偏還要在“妖怪”前麵加一個重重的“醜”。
於是她很少出門,即使出門也總是遮擋得嚴嚴實實的,隻留著那一雙黑亮的眼睛——那是唯一不醜的地方,小心謹慎地看著周圍熟悉又陌生、逼近又遙遠的世界。
漸漸大了大了,到了該出嫁的年齡了,卻沒一個人肯上門提親,都說她是個醜八怪,談到她有的人就忍不住皺眉、撅嘴,似乎聞到一股臭味似的。
十裏八鄉的姑娘都嫁了,隻剩他還在家裏待著,別人家的姑娘都是香花,媒婆踩爛了門檻,而自己家的姑娘卻如一顆臭草,媒婆都躲得遠遠的。
父母怎麼不著急啊,但也沒有法,便氣得直罵她,“上輩子造什麼罪了,給我們這麼一個醜女兒,讓我們以後怎麼抬頭做人啊。”
十八歲了,心中也憧憬著愛情,不求找到一個多好的丈夫,即使是瘸子拐子,隻要能夠容忍她,能夠理解她,起碼不要嫌棄她,她便會感覺莫大的安慰了,一顆漂泊的心便有了歸宿了,但即使就這麼一個卑微的願望都難以實現。
因為她醜得驚天動地,因為她醜得遠近聞名。不需見到她的真人,隻需在別人滾沸的傳聞中就可以描摹出她驚世的醜陋。如同隻聞花香便可以想象出花的美麗,隻聞潑糞一般的粗言惡語便能再現她的醜陋一般。
看來她是無望了,哪怕她身材苗條,哪怕她心地善良,隻是那回頭一顧,便要撲滅多少心存好奇和奢望的人的一點暖暖的好感。
他們無一例外的驚慌失措地逃了,臉上凝凍著驚恐的神情,久久不化。
她是真的無望了,一點最平常不過的心願竟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在父母兄弟的不滿和埋怨中她偷偷地離開了家,她要尋找屬於自己的生活,如果這世間不屬於她,那她就要找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多少年來,隻是因為醜陋,她沒有朋友,也沒有得到多少親人的關懷,更不要說陌生人的一絲溫情了。這是一個冷酷的冰冷的世界,比赤身裸體站在寒冬中還要寒冷。
隻有寒月在無數個寒冷孤寂的夜晚溫柔地凝視她的臉。
她在冷風中迎著月亮走去,寂靜的大地上隻有她孤魂。
“站住!”一個聲音,男人的聲音,惡狠狠的聲音,一把刀抵住她的背心,當她走進一片擁擠的小樹林的時候。
她一驚,便又平複平靜,她連死的心都有了,還怕這一聲凶狠的吆喝?
她麻木地任由男人剝光她的衣服……
天蒙蒙亮了,當男人穿好衣服,撿起大刀起身要走的時候,卻看見她的臉,隻看了這一眼,臉上愜意的表情不見了,馬上扭曲成一堆爛泥,臉上的鼻子嘴眼都攪渾在一起了。男人如遇到鬼一般瘋狂逃走了。
而她卻躺在樹林中,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自己是個勝利者,一個心酸的勝利者。她從心裏鄙視這群男人。
她眼前的世界頓時開朗了許多,以前隻覺得這是世界是男人的,她一直是個受害者,現在卻覺得男人算不了什麼,男人在她的麵前是多麼不堪一擊啊,多麼軟弱渺小,多麼粗俗無知啊。
她聽說有在一個大城市裏,有個醫生可以易容,她為什麼不去找找呢,如果她能換上一副美麗的麵孔,那麼她將會玩弄嘲弄天底下所有無知庸俗淺薄的男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萬水千山,千辛萬苦,她終於如願以償了,醫生在她臉上開了三千六百多刀,終於讓她的臉不僅是一張臉,而成了一張精致的藝術品,從此沒有人會說她是醜妖怪,從此將有無數的人跪拜在她的石榴裙下,從此她將高傲地大步行走在世間。
除了醫生,沒有人知道她的真麵目,也沒有人會知道她的過去,一起都是新的,人人喜歡的虛偽的新。
正如別人厭惡、憎惡、痛恨她的醜陋一樣,現在她厭惡、憎惡、痛恨一切向她諂媚的討好的表情。
但她自願走進了青樓,多少女子千躲萬躲、千逃萬逃的地方,而她卻伸腿走了進去,臉上帶著迷人的冷峻的嘲諷的微笑。
一時間,她成了震動都市的新聞,一時間她成了青樓萬人矚目的紅人,一時間王子公孫、達官貴人、巨商大賈踏破鐵鞋蜂擁而至。
她滿以為這樣受盡男人的追捧就可以發泄淤積多年的不滿、怨恨,她滿以為這樣用偽裝和欺騙玩弄男人就可以得到滿足。
她錯了,即使知道她以前是個醜八怪那又怎樣,他們還會前仆後繼洶湧不絕的趕來,他們眼裏她不過是一個玩物,無論以前怎樣現在也是一個玩物。
她的確是在玩弄他們,他們也未嚐不是在玩弄她。她到頭來並沒有得到什麼,依舊是空虛,比以往更深更廣的空虛,如同沒有盡頭的空蕩蕩的黑夜,伸手怎麼也觸不到邊。
她依舊沒有成為勝利者。但卻是經過了一場深刻的精神洗禮。
多少人在她麵前溫存地說愛她,可她知道當她是個醜女的時候連一隻狗都遠遠地逃避她,他們愛的不過是一張臉,一張可以給他們帶去虛榮利益的臉。
紅色的落日沉入了河底,如同一顆紅彤彤的心沉入了冰冷的世界裏。
天空漸漸的暗了,蔚藍的天空變成深藍了,天空中一隻隻急急回家的鳥兒,三五成群的。
遠處傳來一陣嘚嘚的馬蹄聲,在空曠的大地上異常響亮,她遠遠地看見一群黑馬飛快地向她跑來,最後把她圍在中間。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她心中默數著,一共八匹馬,一共八個人。
她一點也不驚慌,細細看著馬上的人,一個個胡子拉碴,凶悍異常,互相猥褻地對笑幾下便滴溜溜地上下打量起她來了。
其中一個轉頭對旁邊那個人,說道:“大哥,這次可真是好收成啊,接回家供兄弟們享受去吧。”那人長得虎背熊腰,一副絡腮胡子,長長的,看起來倒像一頭雄獅。那人隻是微笑地看著她,不停地上下打量著她,然後抽出背上大刀要挑起她頭上的帽子,揭去她的麵紗。
她不動聲色不慌不忙地說:“住手,小女子貌醜,不希望驚嚇到各位英雄。”聲音不大卻異常冷靜有力,讓躁動的空氣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她接著說道:“這裏有一包銀兩,你們拿去,快走吧。”她不緊不慢地說著。
八個男人麵麵相覷,竟然聽呆了,或許是醉了吧,越聽越想是她放他們走,而不是她在他們手裏。
還沒有一個人這麼說過,自從做強盜以來,從來都是別人跪地求饒,今天倒反過來了,而且還是一個女子,一個看起來柔弱的女子。
良久,八匹人互相看了看,就哈哈大笑起來,
突然笑聲戛然而止,聲音還在耳邊回蕩,又陡然發出幾聲慘叫,八個人從馬上一齊墜下,那絡腮胡子瞪著棗大的眼,驚恐地看著她,聲音斷斷續續地說:“你,你,你……”
麵紗的嘴角一撇,又恢複了平靜。
她不能不想起他來,他也是經常來青樓找她的嫖客,但他與其他人不同,他長得一雙威風凜凜的劍眉,斜插入鬢,甚是神氣,雖然他已經中年,但那張臉依舊很是俊俏,他那一雙炯炯有神的威嚴的大眼睛又不乏溫情,他那高挺的鼻梁又顯出高傲不馴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