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靈風一聽便覺不妥,仔細看向曲醉薇頭上的發簪,原本鑲嵌在孔雀眼中的瑪瑙此刻卻四分五裂,而曲醉薇臉頰上的梅花鈿也早已不見了蹤影,眼下那疤痕也如新患,竟滲出血來。
“你欺人太甚…”陸靈風終於按耐不住怒火,拔劍相向。那男子隻是輕巧地後退幾步躲過了這一擊,而他身旁的那位女子勿地從懷中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接下了陸靈風的第二招。
“我婆娑女前來賜教。”正說著,隻見婆娑女一腳蹬上桃木仙桌,在空中翻了個跟鬥,手中的匕首明晃晃地直擊陸靈風的麵門。陸靈風知曉來者不善,萬不可輕敵,用劍當盾牌勉強抵了這一擊,又全身施展內力灌注在劍上,趁機使了一招“潛龍遊”,身體向後傾斜,以力破巧,把婆娑女震得退了回去。那婆娑女本也不是善茬,在空中又翻了幾個跟鬥化了這力道,停在那桃木仙桌上。
“這殘簪配殘容,自是極好不過,你又何需動怒?”那墨衣男子譏笑道。
“公子說的是。”曲醉薇不哭不鬧,隻是從懷中掏出一方絲帛擦拭著臉上的血痕。擦拭完畢,便向那老板道:“這點翠簪是他毀壞,銀子需向他討去。”
“那是那是。”老板賠笑道。
“賠了銀子就想了事嗎?你今天辱我酒仙寨,又毀我妹妹容顏,此仇不共戴天。”陸靈風劍指墨衣男子。
墨衣男子冷哼一聲,“想找我報仇,怕是你有十條命也不夠。”
眾人一時僵持不下,老板恐會打擾到其他廂房的客人影響了生意,拱手祈求道:“各位大爺,這發簪就算我送給這位姑娘了,你們有什麼恩怨還請出去再說…出去再說。”
那墨衣男子忽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擲於那桌上,道:“要是毀壞了老板你的東西,我照價賠便是,你可別擾了我今日殺人的雅興,如若不然,我叫你這‘花開富貴’全體陪葬。”這墨衣男子雖展露笑容,語氣卻十分冰冷,老板哪見過這陣仗,忙拾起桌上的金子,訕訕地出了門。
陸靈風神色一凜,提劍便向那婆娑女衝去。婆娑女向上一躍,跳至陸靈風身後,躲過一擊,那張桃木仙桌卻從中裂開,四分五裂。
“好毒的劍法。”婆娑女道。
“哼,更厲害的還在後頭。”陸靈風一說完,便轉頭提劍淩空一劈,奈何婆娑女身體輕巧,身法也極竟詭異,這一劍並未刺中她的身軀,陸靈風反而因為用力過猛,隻覺虎口發麻,劍也差點從手中滑落。
“你連我的手下都打不過,還提什麼找我報仇?”那男子輕蔑地笑道,“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先殺了你身後的那位姑娘,我暫且可讓你死的時候不那麼痛苦。”
“哼,你這敗類,連女人都不放過。”
“哈哈哈…”那男子連笑三聲,“我上官情一向隻知殺人,從未放過人。”
“上官情?”陸靈風暗叫不妙,忙後退到曲醉薇身前,小聲道:“一會我擋住他們二人,你需速速離去。”
“我聽寨主提過此人,你不是他對手,切不能正麵抵擋,我們需想個法子…”
“沒有時間了…”陸靈風低聲咳嗽了幾聲,“剛剛那招我使了全力,現在血氣上湧,內力逆行,怕是扛不住多少時辰了。”
“陸大哥…”
“待會我用內力輔助你跳出窗去,那樓下便是我們停放的馬匹,你騎上馬需速速趕回酒仙寨,我會盡力幫你拖延時間。”
上官情見陸靈風遲遲沒有動作,便道:“別枉費心機了,在我上官情手上還未有活人離去。”
婆娑女受了指令,一揮水袖,便見幾隻暗器從袖中飛出。陸靈風見狀,忙推開曲醉薇,迎劍而上。這暗器從四麵八方襲來,竟毫無漏洞,陸靈風不由得收斂心神,勉強運行內力,使出一招“策馬上風”,那暗器竟生生被彈了回去。
“你們酒仙寨的逍遙劍法果然有兩下子。”婆娑女道,“你破了這招‘銀上舞’,不知還能不能接下這幾招?”婆娑女一說完,便手持匕首以極快的身法向陸靈風衝去。陸靈風隻覺周身不能動彈,四麵八方皆被封鎖,連呼吸似乎也變得越來越困難。他心中暗歎,怪隻怪自己平常不好好練功,失了師父的威名,到了九泉之下也恐無言麵對。想到這便又想起在酒仙寨的逍遙日子,和兄弟們一起馳騁江湖,劫富濟貧。寨主雖是同門師兄,不苟言笑,但對他確是如親兄弟一般。還記得去年他們一起在樹下喝酒,寨主告知他,他最大的心願便是看著自己成婚,有雙兒女,而如今這怕隻是奢望了。陸靈風搖頭苦笑著,隻能靜待死亡的來臨。
正在這時,一截黑色皮鞭擋住了婆娑女的去路,婆娑女心裏一驚,忙改變匕首的方向,指向那皮鞭的來路。那截皮鞭勿地纏住婆娑女的手腕,用力一扯,婆娑女差點招架不住,在空中連翻了幾個跟鬥才停下,她複又抓住這皮鞭的一端和那皮鞭的主人暗暗較力,支撐了一會便被它震得後退了幾步,上官情見狀,忙施展輕功接住了婆娑女,抵擋住了她後退的趨勢。
“公子…”婆娑女倒在上官情懷中,心有愧疚,“屬下武功不濟…”
上官情微笑著用手覆上了她的口,道:“你已盡力,我怎忍心怪你。”
婆娑女被那柔情的目光盯著臉色一紅,忙退到了一旁。
玉瑾公忽從門外進來,一進門便見陸靈風身受重傷,忙過去扶著他道:“陸師弟,我來晚了。”
陸靈風勉強擠出笑容,“你來了便好,我的傷…不礙事。”
玉瑾公又望一眼身後的曲醉薇,“姑娘受驚了。”
曲醉薇搖了搖頭,便上前扶住了陸靈風。
“上官情,”玉瑾公手執靈蛇鞭,轉頭望向上官情,怒道:“你我相約的日子還未到,你就這般急躁地傷我手下?”
“玉兄誤會了,我可不知他二人是你酒仙寨的。”
“不管怎說,這筆賬是算在你們天一派頭上了。”
“哦?玉兄的意思是歸順我們天一派的事情不做商議了?”上官情笑道。
玉瑾公伸手一揮,那靈蛇鞭便從上官情的耳際劃過,直直地鞭打在身後的地板上。不出一會,那地板的中間立即變得四分五裂,斷裂的趨勢也越來越大。
“此仇不共戴天。”玉瑾公一說完,便架著陸靈風和曲醉薇二人飛下樓去。
婆娑女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忙上前問道:“公子為何不追?”
上官情低頭思索了一會,“這玉瑾公心計頗深,萬萬不能輕舉妄動。”
“公子何出此言?”
“那陸靈風出第一招時,此人便躲在暗處觀看,我在一旁一直在等他出手,可惜未有動作。為何他要等這人快死了才出現,我現在還琢磨不透。”
“興許是因為那姑娘…”婆娑女提醒道。
“嗬嗬,那便有好戲看了。”上官情行至窗前,玩味地盯著他們駕馬遠去的背影,心中已有了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