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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雨意綿綿，情意未了
夜裏下了小雨，隔天起來，陰雨綿綿，小路上坑坑窪窪的地方積滿的雨水，道路濕濕的，空氣中彌漫著潮潮的水汽，連帶著衣服都是潤潤的，貼在身上，冷冷的，冰冰的，甚是難受。
清冷的空氣有一種秋末之感，蕭條瑟瑟。昨日還是晴空萬裏，今日卻是這般冰涼淒冷，著實讓人難以適應，睹景思人。
清明時節雨紛紛，此情此景也應了這名流千古的詩句，雨紛紛。
獨自來到花店，買了四束花，白色百合花，木蘭花，米蘭花，牡丹花。黑色的風衣肅穆悲愴，長發飄逸，隨風而起，素顏朝天，密密麻麻的細雨落在臉上，涼涼的，眼中蒙上一層水汽，羽翅一般的睫毛輕輕顫抖，靜若寒蟬，臉色蒼白，水珠連在一起，布滿整個小臉。雨滴滲入黑色衣服裏，全然看不出來衣服早已濕透。花瓣上麵珠珠雨露晶瑩剔透，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時間尚早，再加上下雨，墓園基本沒什麼人。
偌大的墓園，一座座墓碑直挺挺的而立，灰色的石碑映入眼簾，更增了幾許淒清，五年沒來，還是老樣子。往年的清明大多都在上班日，而今年卻在周六。在重見到儲末陽的那一刻，江含就決定今年的清明一定要回來。算是給過去一個告別。
雖很久沒來，但是那個早就爛記於心的位置，還是在那裏，拾級而上。靜立，任風雨吹拂打落，盯著石碑上巴掌大小的黑白照片，久久不動。
白色偏青黃的木蘭花被雨露包圍，生機勃勃，盎然怒放，靜放在石碑前，良久，江含暗道，爸爸，對不起，謝謝你的養育之恩。
每年清明，她都會說出這句話。隻是往年，她都不敢麵對，隻能遠在他鄉，說出祭奠父親的話。
走到靜美墳墓的旁邊，果然看到他們的墓碑。
汪父汪母的照片被風化的不成模樣，雨水沾染，好不破舊。百合花放下，祝他們百年好合。
牡丹為花中之王，富貴妖嬈，配上靜美絕對是可以的，想起她略顯嫵媚的小臉蛋，江含不由得勾起嘴角，隻是一瞬，便又恢複冷冰冰的模樣，她潔白的額頭，她的細眉，她的鳳眼，她的俏鼻，她的櫻桃小嘴，她的削尖下巴，她細長細長的脖子……她的一切就像是在眼前，浮現在不遠處，可是，她知道那隻不過是一個幻影！
花妖嬈地盛開，在清晨，在雨露的滋潤下，多了一分清純。
找了許久，才看到佳佳的照片，她還是老樣子，黑黑短發，幹淨簡單，笑的模樣讓見著的人都禁不住地微微一笑，石碑前有些枯葉，放下米蘭花，不知道說些什麼。她也是在佳佳死後的一段時間，聽高中同學無意間提起，才知道佳佳英年早逝。她想回來祭拜祭拜，卻一直不敢麵對。
站起身，眼睛一瞥，便注意到左邊的石碑上，一張和佳佳笑的一樣的照片，笑得可人，照片中，她看起來還是個小女孩，七、八歲的模樣，皮膚白希，粉嘟嘟地小嘴唇，圓圓的的小臉有些瘦削，看來又是一位夭折的小天使，看看名字，儲茉莉，很好聽的名字！茉莉，小茉莉。
陸陸續續有些人打著傘上來，江含的腿腳早已麻木，慢慢走，一步一步地下著台階，到墓園門口，回望一座又一座的石碑，依次看過父親、汪伯父汪伯母、汪靜美、沈佳佳的石碑，下次來，又不知道是何時。
祝你們都好。淚，和著雨水，流過臉頰，一陣溫熱。
山青木秀，鬱鬱蔥蔥，是個好地方。
上路泥濘，黃泥遍地，下坡倒是難下，上坡的時候怎麼就沒發現，看著自己的腳，江含暗悔。小心翼翼地扭著身子，一步一步走。
穿著運動鞋，一身素色的休閑裝，男子緩緩前行，低著頭，手裏抱著一大束茉莉花，麵露難色，大概也覺得這路著實難行吧。褲邊上沾滿了黃泥，黑色的大傘顯得整個人都有些肅穆，莊重。
遠遠的，霧氣繚繞，空氣中水汽氤氳，如若不是微風襲來，有些涼意，倒是感覺有一種雨意的朦朧之美，看不清，卻讓人難忘！山中白霧升騰，細雨飄飄，微風輕拂，濃鬱的綠色也被氤氳遮住，不願以真麵目顯示於眾人。
黑色高跟鞋邊上沾滿了泥土，路很滑，泥巴又軟，踩在地上，直往前溜，身體左右晃動。前麵一段路甚是陡直，又是下坡，江含看著頭痛，來的時候怎麼就沒注意呢，路又窄，怎麼過去？
“你怎麼在這裏？”正躊躇間，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驚得她腳底一滑，伴隨著“啊－－”的一聲尖叫，江含直撲到他的懷裏，他承受不了那麼大的衝力，直直地向後倒去，兩手掙紮，試圖抓住什麼來阻止他們繼續後退，以便不會倒在泥土中，可是什麼也沒有抓住，兩個人隨著陡峭的地形，骨碌骨碌地滾下山去。
頭發山，衣服上，沾滿了黃泥。她在下麵，他在上麵，兩個人直直地看著對方的眼睛。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在這裏都會看見他！
“我還有事。”看著越來越近的朱唇，她叫道，企圖阻止他繼續往下低頭。
溫潤的氣息撲打在他的鼻尖上，一股淡淡的清香飄進他的幽深，暫時驅走他身上的寒意，他豈會不知她的意思，他身形一頓，停了動作，爬起身來。
“啊－－”她痛苦地叫道。
他連忙蹲下，看著她抱著她的右腳，雨幕中，臉色煞白，急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