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倆合作了這麼久,還沒有單獨在一起吃過飯,雖然平日裏她們接觸較多,卻也隻是上下級關係,楊巧倒是有心想結交江含,但是江含每次都是不願多說,楊巧也沒有辦法。
從某些方麵來說,楊巧是崇敬她的,在公司裏,江含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沒有她解決不了的問題,客戶提出的種種刁難,到了她手裏,就變得小意思了,當然,其中的艱辛與波折楊巧是看在眼裏的,所以她更加的敬佩江含,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因為付約新每次看她時滿意的神情溢於言表,她就想,什麼時候他也能這樣看著她該多好啊。江含的樣子就印在她腦中,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成了她想要模仿的樣子,她常常對著鏡子,摸著自己好不容易齊肩的短發,想著江含海藻般柔順的長發,似乎摸著的不是她自己的頭發,而是江含的;她每次走在江含後麵都會認真地看她的走姿,然後下班之後,不管疲憊勞累,對著鏡子千百次地按她印象中的美好樣子練習著,就連步子的大小她也不放過;她觀察江含的穿著,打開自己的衣櫃,扔掉一件又一件中性的裝束,買回來一堆和江含衣服同款的婉約淑女裝,也試著穿起了高跟鞋;下班後不再出去逛街打遊戲,而是靜下來,翻翻書,增加自己的閱曆,找化妝師,學習化妝,說話不再大喊大叫,頓不頓就發脾氣,她學著江含無論對誰都是一副溫文爾雅、恬靜嫻熟的樣子……,隻是這些還是不能讓他多看自己一眼!見了麵,他還是隻稱讚江含,對於她的改變,充耳不聞,這也是在某些方麵,她是嫉妒江含的,嫉妒得發瘋!想她楊家大小姐什麼身份,要什麼得不到?!可偏偏就有一樣得不到!這對於心高氣傲的她來說,是決不永許發生的。
楊巧想想,點點頭,這是第一次也許會是最後一次吧。
飯沒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平時這些酒根本就不在話下,今日卻是一反常態,酒不醉人人自醉說的就是這個吧,看著桌上一個個東倒西歪的酒瓶,有那麼一瞬間,江含想到了付約新,在HEY吧嘈雜的環境裏,他喝的亂醉的樣子一閃而過。再看看楊巧現在的樣子,亂蓬蓬的頭發,嘴裏不停地叫嚷著,多麼像她當年的樣子!
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如潮水般不可阻擋地湧來,那天她發現自己**從陌生的房間裏出來之後,她想過自殺,可是又想起自己的母親,久久掙紮後,她終是放棄了,之後的一個月,天昏地暗,灰色世界持續了好久,隻覺得沒有了陽光再現之日,每日就如生活在深海裏,大的無限的空間裏卻處處透著窒息的感覺,暗無天日,一絲的陽光都穿透不進來,借酒消愁,醉了便什麼也不知道了,沉醉在自我的世界裏沒完沒了,直到一個月後的某一天,新生命的出現如一根木棒直敲腦門,“嘭-”地一聲,玻璃破碎,幻影消失,赤luo裸地真實世界展現眼前,她才驚覺,是時候該清醒了。
“少喝點。”想起自己的過去,江含出口勸阻。
楊巧喝著喝著,“嗚-嗚-”地流起了眼淚,昏暗的燈光下,照出她蒼白的臉頰,淩亂的頭發不時地飄落到嘴角,粘著淚水,混在一起,但她還是不停地灌酒,江含見狀,奪了酒瓶子,皺眉,抿著嘴道:“明天還有上班,少喝點。”
“都要出國了,還上什麼班呐?!”楊巧不滿地嘟嚷著,歎盡苦澀無奈。
江含不再多說什麼,靜靜地看著她喝完一瓶又一瓶,聽她叨叨絮絮。
“其實,你知道嗎?說了你也不信,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愛了他整整十年!十年!”楊巧豎起手指頭,比劃著,淚眼婆娑,又自言自語道:“當我知道男女有別,我還沒來初潮的時候,我十二歲,他十六,我就愛上他了,現在,我二十二歲,二十二!他二十六。”她擺擺手,恍惚地看著江含,繼續道:“整整十年,我都不知道我怎麼堅持下來的,我小學,他初中,我初中,他高中,我高中,他又到了大學,我不停地追逐他的腳步,但是從來都沒有追上過,好不容易大學畢業,來到他的公司,本以為可以和他親近,誰知道我還沒和他開始,就要離開……”斷斷續續,三言兩語便訴盡這十來年的苦楚,十年的時間,被她的話縮短成了一分鍾,期間的感情經曆
,亦痛苦悲傷,亦孤獨寂寞,也隻有她一人親身體會。
她曾經也不停地追逐他的腳步,結果,她苦澀地笑笑,不提也罷。楊巧的話很容易勾起她的回憶,她們有著不同的經曆,結果卻都是一樣。
“江含,我知道付約新對你有好感。”一個女人再怎麼笨,對於自己喜歡的男人是非常敏感的,楊巧看著江含,淡淡地說出這句話,慘淡一笑道:“你也知道,對嗎?”
江含低下頭,緘默。
“嗬,人生就是如此諷刺!”楊巧感歎,扔了杯子,幹脆對著瓶口喝。
她苦苦追求想要得到的東西,在她江含眼裏,變得一文不值。
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她還是知道的,那些她沒說出口的話,就讓它們爛在肚子裏,說不定不久後的某一天,想一想,還會笑出聲來。
江含聽到她扔了一個又一個酒瓶,最後沒了聲響,抬起頭,意料之中,她已灘倒在桌子上,拿過和她同款的包包,摸出手機,編好短信,發送。
她的變化,江含都看在眼裏,隻是感情的事情,是誰都強求不來的。
退出房間,她站在對麵的樓上,看著付約新匆匆趕到,抱著楊巧淡出視線,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