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二年。冬。
一隊盔甲鮮明的步兵攀山涉水,已到了斜穀附近,領軍的將領姓陳名龍,乃是陳家大掌櫃之一,年方三十。他被推舉為這一年的大掌櫃,最主要是因為車隊的中央內的那一個人。
步兵護著的車隊,雖在風塵仆仆之中,都仍裝扮得喜氣洋洋,大紅配大紫,打擦得明麗光潔,絕不像已跨越千山萬水。
車隊中間一台長車,比其它馬車更豪華更閃亮,車內坐著一名雙八年華的絕色少女,正是陳麗華。
陳家家族內每屆推舉的兩名大掌櫃,一名掌商一名掌武,今年武掌櫃身負的最大重任,便是將陳麗華依婚約送到大月城,與太子完婚。
於是陳龍的武功,便成為他成為史上最年輕的大掌櫃的本錢。
並非因為他父親陳浩是上屆的大掌櫃。
陳龍引著車隊步兵,經過一個山崗之時,帶著幾名親隨,到那山崗之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簡陋的土墳,上有一碑:“鐵衛將軍呼延魯之墓。”
陳龍從山崗上向下看去,隻見四周的山隱隱然仍能看到戰爭留下的工事,而山崗下的一個盆地,雖不至光禿禿的,但雜草就像癩頭上的亂發一樣,一些寸草不生的地方堆著黃沙及碎石,毫無生機。
“他們就依靠這裏的地形及山勢,以三萬人圍住了六十萬人?”
“圍了差不多一年,眼看就可活生生的將這些叛軍全殲,你看那些工事,當時全是弩炮,隻要有人接近,莫不被射死,還有那些陷坑,叛軍就象四麵給圍牆圍著一樣,敢爬的麵對的是滾油,檑木箭雨,不敢爬的隻能餓死在這裏。”陳龍身邊一名英挺的青年回答道。
“靈仙子是白癡不成?怎會看著亂人築網而不反擊?”
“哈哈!大掌櫃是考我不是不是?這裏離長安不遠,光是集結便花了好些時日,而且這裏看似開闊,但前後幾個山嶇險地,築寨不難,靈仙子一心想著長安,隻要多用疑兵,使他以為要走不難,及至收網時,察覺已來不及,當年秦趙會戰,秦兵也是多築工事,在趙的後路以步兵陣圍堵,這樣也打邊圍,終於將四十萬趙兵圍進絕境。”
“甘辰,你所說不無道理,但也要靈仙子像趙奢那樣隻懂紙上談兵才可以,呼延魯用兵比得上白起,仗也沒有打錯,隻可惜司馬統不比贏政。”
“皇上也不能說是昏君了,等了快一年,長安之外,盡是叛軍,他如何能不如坐針毯?”
陳龍命人將三牲祭祀了呼延魯,悠悠歎了口氣,“其實以三萬鐵甲軍缶潰六十萬烏合之眾本非難事,將軍要加官晉爵,唾手可得,偏偏為了不讓亂兵荼毒關中,引來殺身之禍,將軍將軍,你何愚至斯?”
“掌櫃……掌櫃難道與呼延將軍有舊?”
“我在西西裏時曾為他所救,那時我才五歲,隨著爹到那裏采購葡萄酒。”
“啊!他……呼延將軍為什麼會在那裏?”
“他是那裏一個貴族的繼承人,後來我聽說他為了進元老院而參軍了,在與波斯在亞美尼亞的一場戰爭中被俘,才輾轉流落到了中原,當起這個鐵衛將軍。”
甘辰一時神往,他的家族精通西方情況,自然能了解陳龍所說的地方及曆史,隻是還是想不到一個羅馬貴族,竟然會到中原為鐵衛將軍。
“很奇怪麼?”
“嗯……既然這裏不是他的家鄉,為什麼他要這麼堅持不讓亂軍流散各地呢?”
“不隻是他,他帶的兵都是由外族匈奴組成的,所有士兵都克盡已責,鐵衛軍幾乎在這裏全軍覆滅。”
甘辰無言的看著山崗之下,那如今已成鬼城的盆地,想像著當初呼延魯被賜死後,新來的指揮不諳兵法,竟然將三萬鐵衛軍分成無數股小兵力攻進盆地。
鐵衛軍擊潰了叛軍,但陷入了你死我活的死戰,結果慘遭滅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