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承南把倒好的水遞給唐初微,臉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唐初微伸手把水接過來,也並不打算說話。
兩個人就那樣互相沉默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尷尬的氣息在兩個人之間的空氣中遊走著,唐初微一直默默低頭喝著水,以平生喝水最慢的速度。
終於,她受不了這樣壓抑的氣氛了,開始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謝謝。”
唐初微的語氣淡淡的,聽上去感謝不像感謝,嘲諷不像嘲諷。
果然,莫承南對她這句輕飄飄的道謝似乎也確實不是很滿意。
男人冷笑一聲,開口說道:“謝謝?謝我什麼?說起來,我倒是還應該先謝謝你呢。”
唐初微一愣,把一直低著的頭從水杯裏抬起來,問道:“你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謝謝你為了讓鄭雲川不取消和莫氏集團的合作,而隻身一人去找他,還被關在小黑屋子裏恐嚇,還被逼喝下了一整瓶黑方。”
莫承南一口氣說完,即使是過快的語速也根本掩蓋不了他語氣裏濃烈的嘲諷。
唐初微沒理他,不打算接他的話茬,半天,隻是悶悶地說了一句:“他沒有逼我,那瓶酒是我自願喝的。”
莫承南的冷笑更明顯了:“沒有逼你?唐初微,你不要告訴我,在你的認知裏,隻有被別人拿著刀架在脖子上去幹什麼事情才叫被逼,當時鄭雲川是不是說隻要你喝下那一瓶酒,他就不再計較所有的事情,甚至會爽快地答應和莫氏合作?”
唐初微看著莫承南如漆如墨的眼睛,安靜地點了點頭。
“......”
莫承南看著這樣乖巧的唐初微,一時之間更加無語了。
想起前段時間唐初微告訴他的鄭雲川五年前在英國做的那件事,他抬眸說道:“從經曆了五年前你和他之間的那場過節之後,你就應該知道鄭雲川這個人是非常小心眼的,所以你還怎麼敢相信從他嘴裏說出的話?”
唐初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感覺出了錯,雖然莫承南的這句話還是在質問她,但是她還是聽出來了,比起剛才他對自己說的話,這句話裏麵已經明顯沒有了嘲諷之意。
她輕輕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垂下眼睫盯著自己手中早已經空掉的水杯,思考著到底應該怎麼回答莫承南的這個問題,之所以猶豫,是因為她不能告訴莫承南,是因為她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幫他,想要盡快解決鄭雲川那個大難題,讓鄭雲川不要在和莫氏合作的問題上刁難莫承南。
其實要解釋清楚這其中的原委,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張嘴說幾句話就可以了,但是唐初微不願意,她不想讓莫承南知道自己當時的心境。
因為從他出現在包間裏的那一刻開始,事態就已經很明朗了,事情最終還是要靠著他來解決,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了的,直到自己因為醉酒而暈過去的最後一刻,她都沒能聽見鄭雲川說出會既往不咎,不在合作的事情上做文章的話。
莫承南見唐初微一直沒有說話,也就不再打算糾結於這個問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問道:“鄭雲川說你有幽閉恐懼症,是怎麼回事?”
他的話音落下,唐初微摩挲著杯子的手突然頓了一下,抬起頭看著莫承南,終於,她回答道:“他說的是真的。”
兩個人靜靜地對視著。
唐初微沒有注意到莫承南的臉色已經變得越來越難看,過了一會兒,莫承南的冷冰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鄭雲川為什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