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榮和元元出來,元元非要請玉榮去大排檔吃一頓,玉榮說,還是我請你吧。元元說,你請就你請,現在你是老板,我還是窮人,等將來我成了老板,我再請你。倆人在一起挺開心的,喝了點酒,越聊越興奮,元元就把好多事忘了,玉榮也把一些事忘了。玉榮說,元元,你給人的感覺挺幸福的,你們兩口子給人的感覺也挺有意思的。元元說,你不知道,林蔭是我父母先看上的,就把他抓來做了他們的女婿。玉榮說,包辦的?包辦的也挺和諧的。元元說,什麼呀,我們一點也不和諧,我前段時間就喜歡上了另外一個男人,不過,那男人很快就讓我感到惡心了。玉榮說,林蔭很不錯的,元元,你聽我的話,你要珍惜你現在的家。元元說,家庭不能用珍惜這樣的字眼來維護,我覺得人到中年,家庭需要變革,感情需要更新,死水一潭的生活讓人望而生畏。玉榮老板,你老公洪青的事我也聽說了,我們曾去采訪那個女作家空靈,想從她嘴裏套點關於洪青開空頭支票誘導群眾弄羊圈的事,她拒絕采訪。洪青現在怎麼樣?玉榮說,他在山裏放羊。元元說,你想他嗎?玉榮說,想,還不是一般的想。
元元說,玉榮老板,這就對了,這就是一個感情更新的過程,你這段時間想念他的時候充滿了激情。洪青真是個了不起的人,他改變鄉村落後的經濟狀態,結果他丟了公職,他現在躲到山裏去放羊,從某種意義上講他進行了一次家庭革命,讓你們人不在一起心卻在一起,你不認為你重新戀愛了一次嗎?玉榮被元元說得一愣一愣的,細細想一下,元元說得也不無道理。玉榮在元元製造的新鮮氛圍裏掙紮了一下,但她還是被這種新的東西淹沒了。她突然覺得,原來,她真的找回了重新戀愛的感覺,以前她是被動地接受了洪青,現在她可是主動地去追洪青,主動地去愛他,雖然是同一個人,但心境卻不一樣了,她心裏沒有了陰暗麵,隻是一片光,充滿了愛的光。玉榮激動地拉著元元的手,你的話,讓我心裏有了亮度。元元說,我是個陽光女孩,不,我已不是女孩,我是一縷陽光,我是個玻璃人兒,我是透明的。玉榮老板,我爹媽就是這樣說我的,他們就這樣把他們的女兒推薦給了林蔭。
玉榮說,你討厭林蔭?元元說,一會兒討厭一會兒喜歡,我喜歡另外一個男人時我就討厭林蔭,可我感到這個男人惡心時,我就喜歡林蔭,林蔭他自己也知道,他說我喜歡的那些男人都不如他,他一點兒也不在乎。他還說,我永遠都在尋尋覓覓,現實中的男人都是俗物,我不會真正地喜歡某一個男人,他說我心態有點小毛病,心靈深處有一種浪漫情結在作怪,他還說我到老仍然是他老婆,你說這還不把我氣死?玉榮說,有意思,你們倆真是太好玩兒了,我看林蔭說得對極了,你氣不死的,陽光是永恒的,陽光是不死的,你會不知道?元元說,你沒看到過嗎?陽光有時候會被烏雲遮沒的。玉榮說,那也是一時不是一世。元元說,沒想到我要做“百花園”的老板了,這不是做夢吧?玉榮說,當然不是夢,你怎麼就不能做“百花園”的老板?元元說,不怕你笑話,我過去可羨慕那些當老板的人了,我覺得這些人都是社會的精英分子,他們在經濟大潮中乘風破浪,推動社會的發展,他們都是我采訪的對象,也是我歌頌的對象。現在我冷不丁成了我羨慕的對象,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這老板也當得太容易了吧?玉榮說,我是創業你是守業,你的責任大著呢,“百花園”的老板可真的不好當呢,你要有心理準備。元元說,我知道老板不好當,我才不敢當嘛!這次是你逼我當,我當不好你可得幫我。玉榮說,你是一縷陽光你怕什麼?元元說,我是玻璃人兒我怕碎。玉榮說,碎了也有光啊。玉榮心中歎著氣,她想著自己的生活,有光的生活那才叫生活。
玉榮和元元聊晚了,元元非要把玉榮送回家。到了玉榮家,元元又不想走了,她說她困,倒在玉榮的床上就睡了。
玉榮推推她,元元,你給林蔭打個電話。元元翻個身說,不用,不用管他。玉榮坐了一會兒,還是覺得該給林蔭說一聲,玉榮就打了114問元元家的電話號碼,然後把電話打過去。林蔭說,她經常這樣,跟誰聊熱乎了就黏上人家,隻是給你添麻煩了。玉榮說,沒關係,我也喜歡和她在一起。林蔭笑,她這方麵挺有本事的,幾乎誰被她黏上誰都喜歡她,老是喜歡她的人告訴我她的行蹤,她自己早已呼呼大睡了。
玉榮說,你可真是太了解她了。和林蔭通完電話,玉榮睡在元元身邊,她想起洪青,她不知這時洪青有沒有想起她。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就像天邊那遙遠的星。
玉榮把“百花園”正式移交給方元元後,就打算進山去找洪青。可是姨媽病了,姨媽這次的病不是吃點藥打打吊針就可以好的,住院觀察了幾天,需要繼續住院治療。玉榮就走不了,暫時留下來照看姨媽。姨媽躺在病床上,嘴裏老在念叨關紅和關月0玉榮望著姨媽灰白的頭發和布滿皺紋的臉,她不知道怎麼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