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氣氛一下子又緊張起來,她瞪起了眼睛,豎起了耳朵,想弄明白聲音的來源。
整個小樓裏麵靜得像一座墳墓,她越是緊張地聽著,越是聽不到什麼聲音,隻覺得自己的耳朵裏嗡嗡作響,隻好以耳鳴為結論,放棄了。
除非是那些想要她命的人追到了。否則,會有什麼呢?不會是樓下那個女人又活過來了吧?胡小明想到夢中她說的那些話,分明是一個鬼才有的感受,活了是不可能的!可夢又怎麼可以相信呢?
胡小明真想從衣櫃裏拿一件衣服送下樓去,蓋在那個可憐的女屍身上。可是她在衝動過後,馬上就後悔了。她甚至連從床邊走到衣櫃那兒去的勇氣都沒有。她承認,自己隻是一個俗人,這種時候讓她一點兒不害怕,在黑暗中去給一具女屍送衣服,那是根本辦不到的。
這就是與一具女屍同處一室的感覺。
胡小明想,如果活著出去,講給別人聽,一定比什麼樣的鬼故事都有可能嚇死人。
胡小明不停地看表,可是時間好像故意在跟她作對,老是不慌不忙地賴在原地不肯走。從上一次看時間到現在,中間不知不覺打了幾個盹,還做了幾個夢,也不過才3點30分,這20分鍾就好像平常的幾個小時那麼長。
阿英的電話還是沒來。
胡小明實在猜不透她究竟在做什麼。難道是出了危險不成?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自己今晚也就在劫難逃了。
肚子裏發出陣陣哀嚎,那聲音的慘烈,就好像裏麵發生了一場殘酷的戰爭似的。若是在平時,淑女胡小明會為這令人斯文掃地的聲音感到無地自容的。
可是現在她什麼都顧不上了,她想起了小時候看小說《戰鬥的青春》,裏麵描寫一個遊擊隊小戰士。深夜急行軍時又困又餓,小家夥邊走路邊打瞌睡,還做了一個色香味俱全的夢。說是到了房東大娘的家裏,大娘端上來一盆熱氣騰騰的蔥花餅,對他說:“快趁熱吃!”他剛要吃的時候,卻被一個戰友的槍杆子碰了頭,疼醒過來還在埋怨:“嗨!你早不碰晚不碰,我正要吃蔥花餅呢!”
胡小明真想也做一個同樣的夢,哪怕僅僅是一個夢也好啊!可是她不敢再讓自己打瞌睡了。她得提防著點兒,現在距天亮還有不到兩個小時,這也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如果阿英沒有說錯的話,追蹤她的人很可能就在下麵這段時間裏出現!
困倦不停地襲擊著她,一會兒感到胃疼,一會兒眼睛發花,一會兒耳朵又響。胡小明知道自己可能是在發燒,她心裏非常恐慌,害怕真正的危險來臨時不能及時發現,又不能正確地判斷,那可就慘了。
她像小雞叨米一樣,坐在地板上,前仰後合地抵禦著睡意的進攻,一麵不停地看時間。
3點33分……35分……36分。
時間像一頭被拉上屠宰場的老牛,不肯痛痛快快地往前挪半步。胡小明不甘心就這麼跟在時間屁股後頭幹著急,她就把昨天下午以來的經曆又在腦子裏梳理了一遍,她想知道,海島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王股長的影子又浮現在胡小明麵前。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讓人捉摸不透。特別是胡小明在洗澡的時候,他躲在沒有發動的汽車裏,胡小明感到這裏麵一定有點兒問題。
在海堤上接到阿英的電話時,她那急促地命令胡小明“趕快掉頭回去!”的話,還不時響在胡小明的耳邊。
胡小明深知,阿英是個不動聲色的女人,她好像專為從事這一行所生。平時不管遇到什麼危急情況,她都能從容不迫,應付裕如。能讓阿英這樣老練沉著的人表現出緊張情緒的,情況一定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