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往事如風,光陰入夢(2)(3 / 3)

這便是吹過四季的風——吹過人生四季的風。

有時想想,那吹過四季的風,應是在夢裏,是在心中,是在空曠的大路上、陡峭的山峰之巔以及廣袤無垠的原野上,輕輕地,輕輕地,毫無聲息地吹過。

風,吹過四季,把蔥蘢的原野變成枯槁的荒原,也把一河堅冰融化成一彎歡快的溪流。可是,你驀然回頭,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你心中隻剩下呼呼的風聲,在輕輕地吹。

春日淺淺春語深

春燕銜泥,楊柳堆煙。不知不覺中,春天已然降臨。

可一切中的一切你卻渾然不覺,你還在冬日的殘夢裏沉睡不醒,你身上還裹著厚厚的棉衣在灰色的馬路上鬱鬱獨行,目之所及,全然是灰蒙蒙的。忽有一日,烈日當頭熱汗淋漓,你瞥見一個個單薄的身段嫋娜著從你麵前妖嬈而過,驀然回首中,幡然醒悟,禁不住驚呼一聲:“啊——春天來了!”

其實,那時冬天的腳步早已走遠。可記憶中,日子裏一直是寒流滾滾、冷風颼颼的呀!

那麼,春天是什麼開始降臨的呢?是飛絮蒙蒙、梨花帶雨的日子,還是蜜蜂嗡嗡、喜鵲登枝的時候?沒人給你說得清楚。她來時,也沒有讓人捎信給你,你怎會曉得。想必,剛來的時候,“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的詩人,還未睡醒,“人麵桃花相映紅”的先生還打著呼嚕。可春天,已經悄悄地降臨了。

晨起,盡管拂麵的微風中,還有絲絲寒意切膚入骨;入夜,盡管如墨的街巷裏,還有呼呼冷風叫囂奔走;盡管那大街小巷的人群中還有穿著厚厚棉衣裹挾而過的行者,但依然,不能阻隔春天的氣息撲麵而來。

你看,幾天前沿河走過的楊柳,還是枯枝一片,不消幾日,那蒙蒙的綠意就從枝頭冒出來,抽出一片片明晃晃的春光來。那淡黃淡綠淡紫的絨毛,像是剛剛從蛋殼裏孵出來的小雞崽兒,毛茸茸的,鮮嫩得惹得人的心尖兒都是癢癢的。再過幾日去看,那枝葉就綠得逼人的眼,密密匝匝的透不過光亮來。待到飛花似雪的時候,已經春深似海,綠葉繁花九重天了。

田間,勞作的身影愈加稠密。花間,豔麗的色彩已然繽紛。街上,行人密麻如蟻,熙熙攘攘。不必再去說那滿枝繁花蜂飛蝶舞,僅那濃濃的春意、醉人的春風,就撩撥得人豪情滿懷、無限感慨。自然,當你開始惜春傷懷之時,那濃綠與繁花之間,那白雲與大地之間,似乎就有一條江河,正翻騰著,洶湧著,滾滾而來,奔騰而去了。

斂思細想,春天來時,定然不會是一個春娃,她不會哇哇地啼哭,把你從陳夢中吵醒;也不是一輪暖日,豔豔的,一下就照紅你的臉頰;卻像極了一隻狼狗,撕咬著一路奔跑,一路叫囂,讓你在慌不擇路的逃遁中,不知不覺地甩掉厚重的枷鎖。她,是黎明前黑暗中裹挾的一絲亮光,你看不見,卻嗅得出;是寒風裏隱匿的一股細細的暖流,絲絲縷縷縈繞在鼻息裏、股掌間,若隱若現,無法抓住又揮之不去。她,是一位調皮的姑娘,亦是一位多情的女郎,帶著明朗與歡快,嫵媚與柔情,一點一點,悄無聲息地將春的大幕,緩緩拉開。

誰言清歡似舊夢?原來,春日遲遲的早晨,一覺醒來,往事都已不堪回首了。不知幾時,窗外,碧波萬頃,滿目春山。當你看清了春的模樣時,綠意已經濃稠得像一條剛剛從池裏撈出來的濕毛巾,不用掐,那汁液便滴滴答答打濕了一地。

春來時,喜悅一片。春去時,不必傷懷。

春痕無跡,眨眼即逝。可一顆美好的春天的心,卻可以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