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 來這家裏玩的 朋友們
大家都 被劃了X
所有人 全給這個家吃了
但是 仍然不足夠
剛開始,我尋找與我年齡相仿的孩子並將他們引誘到這個家。
大家都被點心的甜香味與我的笑容給蒙騙而踏進屋裏。
這個時代的孩子們總餓著肚子。而且都很單純。大家都希望作場美夢。僅降臨到自己身上的幸福。大家似乎都想相信這類妄想有機會成真。忘了這等好事根本不會憑空降臨。看來幼小的心靈較有輕易接納舒適事物的傾向。就像以前的我一樣。
這棟屋子似乎也在經曆多次後而有了些心得,總是以非常簡單的、各式各樣的方法殺害我的朋友們。
我什麼都不用作。隻消伸手招人進來。
用牆壁擠壓致死是最簡單的方法。偶爾會有感覺較為靈敏的孩子伺機脫逃、成功跑到走廊上,但也會有不知何處飛來的小刀迅速結束其生命。這個家原先便具有這種機關。
畢竟這兒可是魔女之家。惡魔為了吞食人類而建造的家。從這點看來,先天具備殺人機關並非值得稀罕的事。這個家每次食用人類後,總會謝謝、謝謝地說著表達感激,令我甚至為自己沒更早接下魔女的工作而感到愧疚。
後悔?罪惡感?那倒是一絲絲都沒感覺到。
我可是一直期望病能痊愈。
一直期望獲取值得被愛的身體。
隻要在眼前堆放小石,就能實現願望唷。我想不論是誰,在聽到這句話後均會照辦。於是我著手堆砌。親手執起。隻不過用的不是小石子,而是白骨。或是某人的頭蓋骨。這東西是小石子,抑或曾是某人生命所在之處,真有那麼重要嗎?
人類的靈魂,說到底,不過是種貨幣。
魔女為了向惡魔購買魔法所支付的費用。
誠如我用父親與母親的靈魂換到這個家與其魔法,想從惡魔那兒獲得什麼東西,需要準備人類的靈魂。
與惡魔交換藥劑也需要靈魂。我為了向惡魔索取延緩病症的藥,就得繼續工作才行。
當我走到屋子外麵時,看到自己的指尖滲出紅色液體。之前手上明明沒有症狀的。那是我來到這個家後,便停止服藥的關係。一思及此,便因恐懼感而全身顫栗。不想讓病情繼續惡化。我依賴著惡魔的藥。雖然我並不清楚它們延緩病情的效果有多少。
屋子吞食人類後,體內會有一股熱流湧上,感覺得到惡魔正在運送靈魂。沒有算過正確的人數,總之我以人類喂食屋子,從惡魔那兒獲得相等份量的報酬。
所謂的報酬,自然就是延緩病情的藥。
若有剩餘,就奉獻給惡魔,以請求他們實現我的願望。
「與其說是奉獻,比較像交易呢。」
聽聞喑啞聲線,回頭就看見一隻全身漆黑的烏鴉,停在窗片敞開的窗台上。
烏鴉啪沙地微展雙翅道安。
我雙手抱胸,一臉不情願地瞪視。
「放下藥,趕快離開吧。」
「哇!好凶喔。年紀小小竟然這麼不可愛。喂。看看你們家的人啊。」
烏鴉朝著坐在地上的黑貓埋怨。
「真是的。誰叫你故意講話激她哩?」
黑貓假裝叨念,態度上並未對烏鴉多所戒備。黑貓與烏鴉之間的氣氛就像是相交多年的熟人。
「好啦好啦。感謝惠顧。那下次見羅。」
烏鴉拍打雙翼兩、三次,飛向窗外。我煩躁地用力關上窗戶。說是關上窗戶,但我並沒有親自伸手碰觸。這屋子裏的東西全都會遵照我的意誌行動。
「你討厭那家夥嗎?」
「討厭呀。誰叫他那麼吵。」
聽聞如此冷淡的回答,黑貓無奈似地搔搔鼻頭。
我所服用的藥來自黑貓以外的惡魔。
烏鴉惡魔。我都這麼喊他。
他跟黑貓一樣沒有名字。
未具備實體的惡魔們似乎習慣附身在動物屍體上活動。
誠如他們對動物的選擇各有偏好,能賦予魔女的魔法亦不盡相同。黑貓惡魔似乎並不清楚藥劑的魔法,便向烏鴉惡魔索取。
將向烏鴉購入的藥收進櫃子,一邊問。
「那隻烏鴉也有魔女嗎?」
「這麼說的意思是你不知情嗎?」
「嗯。我對艾蓮以外的事都沒興趣。」
「你有聽到嗎?」
我無視黑貓的話,繼續自己手邊的事。
烏鴉那兒是否也有魔女呢?若有的話,表示有人跟我過著一樣的生活呢。
然而我隻是想想,並未特別感興趣。也沒有同為魔女的夥伴意識。
想必她也是為了自己的期望而選擇與惡魔共生的路。一個與她道同誌不合的人進入她的生活,也沒什麼意義。魔女僅藉由與惡魔的連結來維持自己的世界。若是幹涉她的世界,對她來說也隻是徒增困擾罷了。至少我自己會這樣想。
我思索著惡魔與魔女的連結。
是惡魔為己利指使魔女嗎?抑或是魔女為己利指使惡魔呢?我認為兩種說法都正確。烏鴉用了交易一詞。畢竟惡魔似乎無法以自身力量奪取人類性命。
我前往書房尋找與惡魔有關的書籍。未能發現有趣的內容。
「難不成是被你藏起來了?」
我詢問黑貓。
黑貓圈著尾巴,步伐優雅地走著。
這個家裏的書本,一旦到了我手裏,便會提供適合我閱讀之難度的內容。是否可以解釋成,它不希望我讀到我不該得知的內容呢?
真夠無趣的。
我取下另一本書,裏麵寫著關於黑貓魔法的內容。我隨意選了張椅子落坐並展讀之。
黑貓惡魔擁有的魔法全是些邪門歪道。
使人見到幻覺的魔法、窺視人心的魔法、操縱人類身體的魔法——
若以食用靈魂為目的,有破壞人類身軀的魔法就夠用了不是嗎?例如這個老愛培養人類恐懼感且具備五花八門之奪命機關的屋子裏的魔法,感覺也充分彰顯出黑貓的偏好。
「為什麼你的魔法全是這種的?」
「為什麼哩!我想是因為我喜歡這類能力吧。再說,」
「這些能力能讓靈魂變得更美味。」
「嗯。所以你好好加油吧。」
黑貓如是說。
真是個坐享其成的家夥。如是想著,我不禁一陣顫栗。
這家夥很清楚,今後我勢必將繼續愉悅地使用這些魔法。魔女為己利指使惡魔?誤會可大了。魔女的立場根本沒有那種優勢。
如今的我,已不再與被我引誘到屋子裏的人玩什麼好朋友的家家酒遊戲了。因為那麼作毫無意義。因為不會有人願意為生病的我付出愛情。即便以假裝的姿態與對方交好,待真實樣貌曝光後,大家還是會逃走。而且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可回。不可能留在這裏。要讓他們服從是小事一樁。但是得不到真心。若要以心髒為人質、束縛人心,不如自己收集更多心髒、製造出真心。不過這麼一回事罷了。
發現每次有人類死亡後,家裏的玫瑰花就會增加。
摘下玫瑰花的花瓣,放在掌心觀察。
說不定這鮮紅的花瓣,不僅是比喻,而是真的由血液構成的。因為花瓣上微微可見類似血管的紋路。還跟我手腕上透出的血管簡直一模一樣。
魔女身份的生活順利地上了軌道。
說是這麼說,我所作的事情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啜飲紅茶、閱讀書籍接著隨意放置、愣愣地眺望窗外景色。偶爾將進入森林的人類引誘到家裏。僅此而已。
我自由地徘徊於屋內。
每每經過鏡子時,確認自己的樣貌。映照於鏡中的少女看起來極為健康。
但是我從未發自內心歡笑過。
我常問。
「呐,還要多少?」
「還不夠,差得多了呢。」
黑貓總如是回應。
在那之後,經曆數不清的早晨與夜晚。
季節變換,森林的景色亦隨之移轉,庭院裏的花朵盛開了又凋謝。閃耀於頭頂上的星兒們,維持同樣的排列,位置不斷推移。
時間緩慢卻紮實地逐漸流逝而過。
——然而我的身體仍一直保持七歲的樣貌。
意識到此事的契機來自某天在奪取人類性命時,瞥見其記憶。
那天所殺的該位成人,是我以前曾經隨性放走的孩子。
我在這兒經曆的時光已足以讓小孩成長為大人。我來回審視腳邊已大幅成長的屍體,以及我自己的身體。
別說身高了,我連頭發跟指甲都沒長。
宛如時間停止了一般。然而生病的詛咒仍在我身體內側持續侵蝕。
惡魔說,魔女不會死。永生是否就是這麼一回事呢?我嗅聞著玫瑰花香,漠然地如此思索著。
長期生活於此,學習到許多事情。然而維持在七歲的腦力,也不斷忘卻許多事物。
——是否該寫個日記呢。
這麼一想,眼前立刻出現一本全為白紙的書,攤開在桌上。
紅色封麵的書本。
寫些什麼吧。無需思考,羽毛筆已自行動作,開始流暢地寫下文字。
哎呀。根本不需要我自己動手嘛。日記已替我寫下連我自己都不記得的事情。這個家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就像這樣,眼下我所想的事情,亦全數化為文字記載於日記內。
我將日記留給這個家的魔力自由撰寫,轉身離開。
有許多人到訪這座森林。
前來遊玩的孩子。
相約密會的戀人們。
為狩獵或采集而來的成人。
其他還有尋找失蹤孩童的大人,或是為了調查森林而來的人。
我駕輕就熟地操縱著森林。在魔力的光景之中,我飄浮於高空,俯瞰整座森林。截取森林景象,如編織般地將道路適當連結,人們自然會走到我家裏。
對於藉由屋子的機關殺人生膩,我開始操使黑貓的魔法以尋求樂子。偶爾也會親自下手。
偏過視線。僅此便成。玫瑰的藤蔓纏上他們的脖子。宛如鋼鐵構成之肌肉一般,柔軟又強韌的藤蔓一點一點地嵌進血肉裏。頭顱分離之前。他們常對著我喊——「可惡的魔女」。
有的人恐慌,有的人發怒,也有人高聲咒罵。
我從未因這些反應而有所動搖。即便對他們來說是攸關人生之大事,對我來說也不過是不值得一提的日常瑣事罷了。
我用手撐著臉頰,以看戲般的心境眺望著這些人的樣子。他們口吐的那些怨言,全都左耳進、右耳出。
不過有一次,我想到。
那些人們稱呼我為魔女。
難不成,我還小有名氣?
「不都是你刻意造成的嗎?」
黑貓邊舔拭著地板上的血灘如是說。
我刻意?
「就是呀。偶爾故意把進到家裏的人放走。這樣謠言自然會傳開,你肯定很清楚吧?」
啊啊。或許真是如此。
迷途來到此地的兄弟、戀人等等,我曾殺掉其中一個、讓另一方脫逃。還不隻一次。當時並未多想,現在回顧起來,確實是會形成話題沒錯。
說不定是我潛意識期望受到認知。
我真實存在。我生活在茂密森林的深處。
或許我並不想活得無人知曉。我很寂寞呀。我想跟很多人一起玩。
黑貓咧開又濕又紅的嘴角笑著。
我模仿黑貓的表情,微笑回敬。
是的。我想要朋友。為我奉獻生命的朋友。這是一場勢必會被抓到的鬼抓人遊戲。隻不過永遠是我當鬼。你聽,不知何處,又傳來玫瑰花蕾綻放的聲音。
若是出現配戴漂亮裝飾品的孩子,便將裝飾品搶過來,放到自己身上取樂。
在鏡子前轉上一圈。如何?還合適嗎?黑貓隻會說可愛,很無趣。於是我很快便對此等遊樂感到厭倦,把裝飾品收進衣櫃裏。
惡魔的藥攪進紅茶或點心裏,隨之滲入體內。
我每天義務性地窩在大紅色的沙發上等候。時間一到,混入藥品的甜食便會出現在眼前的桌麵上。
今天是草莓蛋糕呢。
用叉子刺進頂端的草莓,看著果汁被擠出表麵。
話先說在前頭,我並非享受著屠殺人類這件事。以殘酷方式下手是事實,但不代表我喜歡這樣作。
隻是因為這麼作能讓惡魔感到開心而已。
所有的事亦同。惡魔喜歡看人受苦嘛。嚐到充滿絕望的靈魂就會很開心。
不想死在這裏。我不要。救我。據說懷抱此等悲痛情緒而死的靈魂特別美味。我無法試吃,所以不清楚實情(也沒有想吃的念頭)。但是這麼作能得到稱讚。簡單地來說,比較好賺。
因此我才選擇這些方式下手。
這個家也很配合,開始采用殘酷的手法。或許是之前住的魔女教它的方法。我可沒有此等嗜好。雖然已經習慣了內髒流出時的異味,也僅止於此罷了。
最近時常切下人類手腕並收集起來,也隻是因為製作藥劑需要這項材料,我可沒有肢解人體的偏好。
記得這種情況通常交由廚師處理。那家夥還曾經急躁地喊著頭顱不夠用,一副要朝我下刀的樣子。怎麼會想把這種人留在家裏呢?雖有此念頭,也能想像前一位魔女留下他的理由,肯定是因為他的料理技術。什麼料理都難不倒他。遺憾的是我隻吃蛋糕或零食點心,對其他菜色沒什麼興致,或許那家夥也覺得很無聊吧。
總之呢,我不是喜歡殺人。
你看嘛。人類也會為了填飽肚子而殺豬呀。那些人肯定也不是為了取樂而下刀。我所作的事,跟那些殺豬的人沒兩樣。
「你究竟是在講故事給誰聽呀?」
享用蛋糕的同時,黑貓在一旁問道。
誰知道呢。對象會是誰呢?就是閱讀這本日記的某人吧。
握著叉子於空中作出寫字的動作。
「你在寫日記?」
嗯。雖然下筆的不是我,而是這個家。
「為什麼要寫?我可以看嗎?」
我沒有回答,默默將蛋糕切塊、塞進嘴裏。
說真格的,當這個家吃掉人類時,體內產生的那種亢奮感,我也不是沒有樂在其中。但那也是不可抗力。身體會自行反應,不是我能改變的狀況——對吧?黑貓,你在笑什麼?
越來越習慣烏鴉惡魔的現身。
每每一回神,他已立在窗邊,嘿地一聲打招呼。不過烏鴉特有的刺耳假音,還是挺嚇人的。
我能掌握森林裏發生的所有大小事,卻唯獨無法得知烏鴉的行蹤,這點令我煩躁不已。這麼說來,我好像也感知不到黑貓的所在地。是否所有惡魔都是這樣的呢。
說到無法掌握的事物,這個家裏的時鍾亦屬其中之一。
不論這個家如何改變樣貌,屋子裏的時鍾仍會留在同樣的位置,無視我的意願,遵守規矩,持續刻劃著時間的流動。
宛如心髒的鼓動聲。不受主人的意誌影響而逕自跳動,不論過上什麼狀況也不受動搖,持續以固定的頻率運動著,專屬於這個家的鼓動——
思索這些事的當頭,被烏鴉啄了額頭,回過神。看來他已選定要賣給我哪一種藥。
為了提出我所需要的藥品,烏鴉偶爾會診視我身體內部的狀態。
「簡直跟醫生一樣呢。」
我這麼對烏鴉說。
他是這麼回答的。
「說不定也有辦法治好我的病?」
我進一步問。
「這就隻有黑貓辦得到了。」
他如是說。
我略帶失望之情,隨後,以懷疑的心態看向烏鴉。
烏鴉的說法聽起來不像是在說自己沒有此等能力,感覺是在表達,治病這檔事是黑貓負責的。
然而,就算我針對這點,向這幫惡魔們提問,勢必也會被敷衍了事。
我壓下疑惑之心,改問別的事。
「是說你們明明吃人,卻又擁有治療人體的能力,豈不是挺矛盾的?」
聽我這麼說,烏鴉笑了出來。
「要用你們世界的狀況來比喻的話,比如說,豬生病了,你們也會覺得困擾吧?」
他說。
我感覺這說法有哪裏不對勁,皺起眉。
「人類生病,惡魔會困擾?」
烏鴉張大了嘴。
「沒差。倒也不會困擾。但為了讓我們取樂,還是需要這能力的。」
接著低俗地笑。
混濁的聲調與大音量,讓我不禁皺起臉。
我們。是指烏鴉跟黑貓嗎?
莫名地認為那應該是指稱整個惡魔族群之意,感覺很不舒服。
將盛了紅茶的杯子遞到嘴邊,才想到。
——咦?等等喔。豬的事情。
之前是不是在日記裏寫過?
「你這家夥,該不會是擅自偷看了別人的日記吧?」
烏鴉擺出做作的慌張態度,迅速逃到窗外去了。可惡的家夥。我追到窗邊,沒有再前進。
「喂!別欺負艾蓮啦。」
黑貓不知從哪兒冒出來,跳到烏鴉停駐的屋頂上。
烏鴉睨著黑貓,臉上好像寫著:來了個煩死人的家夥。接著發出威嚇風情的叫聲。
「我沒怎樣喔。你也保護過度了吧?有夠羅嗦。」
「你、你說什麼!?」
黑貓與烏鴉開始在屋頂上你來我往地對峙。說是這麼說,實情是烏鴉單方麵發動攻勢。黑貓一下子被扯胡須、一下子又被啄眼睛。還喊著:哇啊,艾蓮,救我!
我欣賞了一會兒他們倆的猴戲,故意以那頭聽得到的音量大歎一口氣,接著離開房間。
「等、等一下啦!艾蓮,別見死不救呀。」
黑貓不中用的聲音自後方傳來。還聽到烏鴉邊笑邊振翅飛遠。黑貓跳到房裏,追在我後麵。大概是被烏鴉攻擊的關係吧,黑貓其中一邊的耳朵垂下來,看起來快要剝落的樣子。
「好狠喔,為什麼不來救我?」
「再換一個新的不就好了?」
我露齒而笑。
即便身體受損也無所謂,反正黑貓早收集了許多替換用的死貓屍體。
「我希望艾蓮來幫助我呀。」
「你有在聽嗎!?」
我無視黑貓,繼續前進。
——為什麼我不去救他?
明知故問。即便隻有一點點,我也不想把身子伸到屋子外麵。想到手伸出窗外、魔法解除、皮膚馬上就會開始融解剝落,我就害怕得不得了。
但我不會說出口。
使勁抿住幾乎要開始顫栗的雙唇。
因為我是魔女。想必魔女不該吐露那麼沒骨氣的話。要是我哭著抱怨,黑貓肯定會舍棄我。不對,應該是不會到舍棄的程度。
不管黑貓正追著我,我頭也不回地在走廊上前進。不知覺間,黑貓已跳上我肩頭,開始論違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像個笨蛋似地。簡直是場鬧劇。
我在心中低語,隨意聽著黑貓說的話。我的所有全被惡魔掌握在手裏,卻一副獨立生活的態度。因為我知道這家夥偏好我這個樣子。因為我明白惡魔對魔女的期望。
打開門,與手持菜刀的廚師撞個正著。
到處是補丁的醜陋身軀,手上菜刀滴著紅黑色的血,以遲鈍的口氣詢問。
「我得收集豬的手腕到什麼時候哩?」
他這麼說。
我聳聳肩。
——我才想問哩。
我問。
「呐,還要多少?」
「還不夠,差得多了呢。」
黑貓回答。
森林之外,國家的掌權者換了數任。
戰爭開始又結束的傳聞也聽了好幾輪。
我來到這個家之後,應該過了數十年之久的時間吧?
可能已經過了幾百年也說不定。
我不清楚正確的數字。對於永遠不會長大的我來說,也沒有必要去細數時刻。
『森林深處住著一個魔女,會擄走迷途之人。』
此般謠言逐漸擴散。
森林之外,似乎有人打著要殺害我的如意算盤。到訪森林的人當中,亦包含特地來殺我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