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意思說以前是怎麼教我的?爸爸生前是怎麼教你的?他臨終囑咐我們兄弟姐妹幾個,讓我們轉告你絕不能做對不起大嫂的事,你是怎麼做的?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不會饒恕你!”苗偉芝連珠炮似地向著大哥吼叫。
1、裝修難題
自爺爺喬洪突然離逝,姑媽喬翠葉離開南州去美國後,喬燕許久都沒有緩過勁來,雖說才二十來歲就有了大筆財富,可這是姑媽贈予的,不是憑她的本事和勞動所得。她為姑媽感到不平,不是說經濟和物質上的不公平,而是因為感情上的背叛。她恨那個負心漢背叛了姑媽,更恨那個女人把姑媽的丈夫從身邊搶走。她必須為姑媽做點什麼,才不枉姑媽對自己的疼愛和贈予。她心裏已有了計劃,這個計劃就是:利用自己年輕漂亮和手握“尚方寶劍”的優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先將那個奪走姑媽丈夫的女人從現任丈夫的身邊擠走,然後將那個負心漢一腳踢開,也讓他嚐嚐被別人背叛的滋味。
苗偉業與田姿從歐洲遊曆回到南州,首先要做的事情是築好愛巢。因為時間倉促,事先沒有購買結婚用房就匆匆舉行婚禮,又匆匆蜜月旅行,待蜜月回來,田姿的肚子漸漸大起來,再過幾個月就要臨盆了。有了孩子總不能還住酒店,那就太不方便了。臨去歐洲前,苗偉業已吩咐褚達明留意別墅小區房子之事。褚達明倒很上心,親自去幾個高檔別墅小區看過,做了一番比較和選擇,價格不是問題,最主要的是小區內和周邊環境要好,交通便利,離市區不要太遠。
要說環境優美、交通便利、離市區近的別墅區還是在雲峰山周邊,南邊的小區幾年前就已購買了一套,現屬前妻喬翠葉的物業。還在南邊選房,離前妻太近,現任妻子不願意。雲峰山北坡有一個近水山莊正在推盤,倒還適合。經褚達明的前期摸底和幾次了解、洽談,苗偉業與田姿決定將愛巢築在這裏。迅速簽約、付款、交樓、裝修,不知是否趕得到妻子生完孩子回來居住,得抓緊時間才行。
苗偉業手頭上原有私人活動經費一千多萬元(喬翠葉說的兩千萬元並不確切,但他沒必要爭辯),經結婚前後一折騰,支付完別墅全款就捉襟見肘了。本來這麼大的資金量完全可以按揭,但田姿不願意,她要一次性付款。公證是婚前財產各自所有,苗偉業出資購買的別墅,產權自然歸他,可臨到要注明房產證產權人姓名時,田姿不幹了。
她哭哭啼啼說,“馬上就要有你的孩子了,你還跟我斤斤計較,你這麼大的老板那麼小氣,一所房子都沒有我的名字,我還算是你的妻子嗎?”
“行,行!房產證就寫你一個人的名字算了,我的名字就不用寫了!”苗偉業被哭得心煩意亂,又擔心影響胎兒的健康,就做了讓步,幹脆就送給她作為新婚禮物吧!
“還是老公好!”田姿破涕為笑,給老公一個甜甜的吻。
苗偉業手頭活動資金告罄,光裝修費少說也要幾百萬元,家俱、家電等一應開支還得另算,就得在公司裏拿了。這麼大的一筆資金,以前都是他說了算,現在可不行了,沒有經過大股東和董事會授權,財務不敢支付。喬燕雖不直接管財務,但她懂財務,因為大學學的是財務管理,她是監事會主席,又行使副董事長職責,沒過她這一關,肯定是拿不到錢的。還有,董事會三個成員中的另一個成員是褚達明。褚達明受大股東喬翠葉的委托,在經營上要嚴格把關。如果是公司經營上的正常支出,沒有問題,但如果是用於個人的私事就不行,臨時借款也不行。這可急壞了苗偉業,裝修不能按時進行,就會影響入住時間,孩子出生後就沒有房子居住,就會給生活帶來很大的不便。他得首先做通喬燕的工作才行。
“燕兒,你看姑父我手頭緊張,能否在公司先預支一千萬給我,年終分紅的時候歸還,行不?”苗偉業叫喬燕到總裁室,很親熱地說,在他心目中還把喬燕當內侄女看待。
“糾正一下,是前姑父!”
“行!隨你怎麼叫。”
“我沒問題啊!你得通過我姑媽才行!”喬燕嘻笑著,向他拋來一個媚眼。
喬燕的麵容真有幾分像二十年前的喬翠葉,姑侄二人的語調和神態很相似,要是放在二十年前,倒像是一雙孿生姐妹。隻是喬燕更時尚,更能發揮漂亮女人的魅力。
“你姑媽不是全權委托給你了嗎?”
“是委托給我了,她隻是委托我支持和配合您的經營和管理,沒有委托我徇私情,拿公司的資金為個人服務。”
“算我求你了,你幫我個忙好嗎?”
“求我啊,不敢當!我可聽說房主不是你,別人裝修房子,你操那麼多心幹嘛?”
“你看,取笑我不是?明知故問!”
“你呀?麵子不夠,且師出無名,你讓房主來求我,我發發善心,或許可以通融!”喬燕調侃了一下前姑父,想借此羞辱一下田姿。
“我的麵子不夠,她來就更不行了。你別賣關子了,這個忙你幫不幫嘛!”苗偉業麵有慍色。
“我說了,你的忙不幫!別人的忙嘛,那要看我的心情!”喬燕一甩頭,馬尾辮遮住了半張臉,一隻明亮的眼睛掃視他一下,給他一個不慍不火的微笑,輕快地走出總裁室。
苗偉業被晾在這裏了,這一下他才知道喬燕也不是省油的燈,才體驗到離婚又再婚給他的生活帶來的困擾。這還是剛開始,後麵的事還不知道要出什麼幺娥子呢!他想向朋友借錢,也肯定能借得到,但這麵子往哪兒擱?在別人看來,一個身家幾十億的大老板,且勢頭正旺,向別人借區區一千萬,要麼是企業出了問題,要麼是空架子,這會帶來意想不到的負麵影響。不行,這招不行。再辦銀行按揭吧?戶主是田姿,她肯不肯還不知道,回去與她商量商量再說。苗偉業在辦公室思來想去,理了理頭緒。
“親愛的,我想與你商量個事。”他回到酒店對田姿說。他與田姿現住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的一間套房裏,這裏是他們臨時的家,是他們的臨時愛巢,雖說每天房價不菲,但對他們來說隻是九牛一毛。
“說吧,什麼事?”田姿靠在他肩膀上柔聲說。
“我想還是將別墅辦個按揭,這樣就有錢裝修了。”苗偉業像是試探,口氣又很堅決的樣子說。
田姿聽到這話,像觸電一樣將頭迅速從他肩膀移開,眼睛直視著他,淚水盈滿眼腔,“你還是在打這個房子的主意,是擔心將錢投到房子上變成我一個人的了?你這樣不放心我,幹嘛要將我騙上床?幹嘛讓我懷孕三次、打兩次胎?幹嘛與我結婚?”
想不到田姿的反映如此強烈,一連串的指責和質問拋向苗偉業,將他擊打得遍體鱗傷,想不到他的苦心竟被視為小肚雞腸和卑鄙小人。
他惱羞成怒,顧不得她有孕在身,呼地站起來怒吼著:“我想這樣嗎?你是存心設套讓我往裏鑽。我好端端一個家讓你給拆散了,使我有家不能回,像個乞丐一樣向別人要點裝修款,不但半個子兒不給,還讓人羞辱一番!”
田姿見丈夫發這麼大的火,被嚇住了,聽他的話音,不是不願意出錢裝修,而是有難言之隱。她自感剛才的話重了,不該在丈夫有難處的時候還指責他、質問他。現在已是夫妻,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有困難商量著辦,不該把壓力放在他一個人身上。她思量著,也站在丈夫的角度想想。他為了娶她,已做出了很大的犧牲,親人反目、資產流失,還喪失了公司控製權,處處受到掣肘和牽製。這個時候夫妻雙方如不協力同心,將來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對不起,親愛的,是我剛才誤會你了,我向你道歉!”田姿拉了拉苗偉業的衣袖,和顏悅色地對丈夫溫言軟語。
苗偉業慢慢坐下,心頭的怒氣消了一大半,吵架解決不了問題,如何籌措別墅的裝修費還得想辦法。
“你也在企業做過,要動用這麼一大筆資金須經其他董事同意才行,否則,一是動不了,二是挪用資金屬違法行為。”他想到妻子是個小女人,有些脾氣也屬正常,剛才被他一吼,不但沒有再鬧騰,還溫言道歉,也是難得,於是也心平氣和地對她說。
“是誰不同意呢?你是董事長、總裁,誰能阻止得了你?”她小心地詢問原委。
“董事會三位董事,我隻有一票,是少數派,另兩位站在喬翠葉那邊,褚達明還好說,關鍵是喬燕那丫頭,我好說呆說就是不鬆口,還說要你去求她興許有可能。”他垂頭喪氣地說。
“一個小丫頭片子有那麼厲害?她姑媽那麼聰明的女人都敗在我手下,我就不相信她有三頭六臂,我怕她?”丈夫的幾句話激起了她的鬥誌,也顧不得言語造次。她想去會一會喬燕,以一個正牌董事長夫人的身份壓一壓那個小丫頭的氣焰。
“你可不要小看了喬燕這個丫頭,她是有‘尚方寶劍’在手,別怪我沒提醒你啊?”苗偉業心中不快,你與前妻的爭奪,你勝利了,她失敗了,把我當什麼了?可事已至此,他不便再說,隻是淡淡地提醒現任妻子。
2、一報還一報
在董事長室,苗偉業、田姿並排坐在沙發上,喬燕應約推門而進,第一眼就看到了田姿挺著大肚子正襟危坐、臉色凝重,心裏就明白了,這是在向她示威、向她挑戰來了。
“喲!董事長夫人大架光臨,一定有什麼指教吧?”她在他們對麵的一張便椅上隨便一坐,目視他倆,臉上露出不屑和鄙夷。
“我是來求你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田姿放低姿態,先禮後兵,她記住了丈夫的提醒,不可輕敵,在沒摸清對手情況的時候貿然出擊,多半會铩羽而歸。
“您言重了董事長夫人,我一個公司小職員,怎麼敢擋您的道呢?您是找錯人了吧?”喬燕嘴巴一撇,嘻笑著回應田姿,同時向苗偉業拋去一個媚眼,像是與他合起夥來捉弄田姿似的。
“正經點,談正事!”苗偉業看喬燕嘻皮笑臉的樣子嗬斥道。
“跟我有什麼正經事呢?我的前姑父!”喬燕故意當著田姿的麵,在苗偉業麵前騷首弄姿、打情罵俏,表現出好像與他有點什麼的樣子。
田姿看在眼裏,心裏一股醋意翻湧,本想甩門就走,可想到此番是來向公司借錢的,也就忍了,心想,你個小丫頭在我麵前演戲,故意騙我的吧,我可不上你的當。
“小喬啊,我這樣稱呼你,你不會反感吧,畢竟我們是你的長輩!”田姿坐正身姿,款款說道,這是說正事的前奏,先套套近乎。
“還長輩,你才大我幾歲?不害臊!”喬燕不吃這一套,沒等田姿往下說,就將身子一扭,眼睛一橫,給田姿一個側身側臉。
喬燕這麼一嗆,弄田姿一個大紅臉,下麵的話不知怎麼開口了。
“我是你姑父,就算是前姑父吧,那也做了你二十餘年的姑父,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長輩是什麼?”苗偉業訓斥喬燕,為妻子解圍。
“那是你,也是過去時。她算什麼?做姐姐還嫌小,在我麵前還稱長輩?”喬燕嘴巴不饒人,把苗偉業的話擋了回去,又輕蔑地刺了一下田姿。
“好,好!不稱長輩,也不叫你小喬,叫你喬大小姐好了,我們可以談正事了吧?”苗偉業無可奈何,退讓了一步。
“我剛才說了,跟你沒有正經事可談,隻有不正經的事我們兩個人私下談。”喬燕故意胡攪蠻纏,將水攪渾。
“你這個態度就沒什麼話可談了。”田姿忍不住了,有些惱怒。
“本來就沒什麼好談的。”喬燕昂起頭生硬地回答田姿。
“那你叫我來幹什麼?”田姿反問道。
“叫你來是向你宣布一件事!”喬燕煞有介事地說。
“什麼事?”田姿警覺地豎起了耳朵。
“我就是向你宣布,我已經愛上你老公了,現在正式向你發出挑戰,要從你身邊把你老公搶過來。”喬燕站起來,秀氣的小手一揮,像是在做一場演說,還不忘向對麵的苗偉業投去一個笑靨。
“太不像話了,簡直是胡鬧!”苗偉業也站了起來,滿臉怒容。
“我怎麼不像話了?怎麼就胡鬧了?我與你又沒有血緣關係,她能愛你,我為什麼不能?她不嫌你老,我也不嫌你老!她能從我姑媽身邊把你搶走,我要把你從她身邊搶回來,這樣才公平!”喬燕有一套自己的邏輯,說話理直氣壯、豪無遮攔。
田姿氣得差點暈過去了,還有這麼不害臊的小姑娘,在一個男人妻子麵前公然發出搶老公的宣言,這也太囂張、太狂妄了。她想伸手掄她一巴掌,就像當初喬翠葉抽了她一巴掌一樣,可她離得太遠,夠不著,再說身子重,也掄不動。她哆嗦著,一手撫摸著大肚子,一手撐在沙發的靠背上艱難地站起來,顫聲對身邊的丈夫說,“走,我們走!”
喬燕看到田姿的這副慘樣,心裏高興得笑了,可又擔心會否動了胎氣,臉上現出一絲驚惶。
“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苗偉業一邊攙扶著妻子,一邊咬牙切齒地向喬燕發出一聲威脅。
喬燕伸了伸舌頭,給了他一個怪臉。
本想能說服喬燕簽字同意放款,哪怕是說幾句軟話或哀求她看在還未出世的孩子份上發發善心,幫她度過目前的難關,不想正事還未說出口,就被如此羞辱,連招架之功也沒有,這個剛出道的黃毛丫頭可比被她趕走的那個半老徐娘難對付多了,田姿想。真是碰到死對頭了,難怪丈夫提醒不可小覷了這個丫頭。她明顯是報複來了,是替她姑媽報仇雪恨來了。
“我叫你不要來,你便不信。算啦,我們再想辦法!”苗偉業勸慰著,心裏在暗笑,三個月前,前妻被眼前的這位氣得夠嗆,沒存想這麼短的時間就遭到了報應,這回氣得夠嗆的是這位身懷六甲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