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飄然掠過,撩起一捧薄沙在月色下遊蕩,又悄然間灑落回去。
“呸!”
楚風一口吐沫將嘴裏的沙子吐出來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取出懷裏的酒袋,喝上幾口,然後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歎息。
這是夏恒他們從西寧鎮裏逃出的第二個夜晚,晚秋的沙漠深夜帶著濃重的寒冷,為了避免麻煩他們也沒有生火。麵對如今孱弱的身體,夏恒不得不將自己嵌在一處背風的沙丘後,通過手裏比水牛皮還要堅韌的幹糧,在口水和牙齒的努力下將一塊塊它們轉化為身體必須的熱量。
又是一口酒灌下去後,一直偷偷瞟過來視線的楚風似乎終於忍受不了這份沉默,率先開口道:“小子,除了第一天你問我咱們要去哪之外,到現在你連一個屁都沒放過。好歹咱倆現在在沙漠裏相依為命,你總要告訴我,你是誰吧?”
依舊是仿佛沉睡般的靜默,許久過後,夏恒略顯沙啞的聲音才隨著微風傳來。
“我叫夏恒。”夏恒睜開眼盯著遠方的來路,低沉的聲音配上少年的音色,在這片大漠中回蕩起別樣的味道。
楚風聽後大笑道:“就是這樣,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要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那早晚得被逼瘋。”
楚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徹底打開了話匣子,足足半個時辰的功夫他的嘴就沒聽過,在這個過程中他提到了三次手裏的鳴鴻刀,五次自己還沒有媳婦的事實,但更多的就是天南海北的說些自己的所見所謂。
看得出來楚風是一個標準的話嘮,夏恒瞅著他一手提著酒袋,嘴裏說著各色小道八卦、市井消息,哪裏還有半點昨日震懾四方的高手風範。
好在夏恒是一個很好的聽眾,至少他不會嫌楚風煩,他一直靜靜的坐在一邊,從楚風的話裏分析出有用的信息,偶爾在楚風說道激動的時候附和一聲。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能‘碰巧’的在你將死的時候救了你?”
楚風露出一臉神秘的表情,很顯然他開始對夏恒這個反應冷淡的聽眾有了不滿,試圖想要釣起夏恒的胃口。夏恒想了想伸出手指向楚風微微鼓起的胸口,見此楚風一愣,隨即那張老臉立即露出笑容。
不要懷疑,夏恒的性取向沒有半點的問題,對麵楚風這個胡子拉碴的漢子也不可能有什麼女扮男裝的橋段,他指的是楚風懷裏放著的某樣東西。
至於楚風笑容裏飽含的猥瑣……可以將之理解為是欣慰或者了然。
楚風注意到了夏恒的視線,他仰脖又灌了幾口酒後這才接著說:“你果然能夠察覺到它。沒錯,就是它讓我冒著喪命的風險穿過大半個玄天國,而且屁股後麵還順帶捎上著一個我打也打不過、甩也不跑掉的女人,然後把你從斷頭台上扯下來。”
楚風說著從懷裏翻出一個長條狀,大概一尺長短的藏青色包裹,而在它出現的那一刻,夏恒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就是它。
與此同時,隨著楚風小心翼翼的將包裹打開,漸漸露出一卷微微泛黃的紙,看樣子應該是一卷有著很長曆史的字畫。
就在視線落在上麵的刹那,忽然一縷輕悠悠的微風拂過夏恒的麵頰。
夏恒不明白,明明是一縷風,為何飽含著幹燥的黃沙、沉重的曆史以及一股觸及他心底深處的悲傷情緒。而在這複雜的情緒引導下,他仿佛感覺頭頂的漫天星光都出現了片刻的黯淡,然後便又再次恢複到璀璨,在這一明一暗間的節奏,宛若某種遠古生物的呼吸心跳。
夏恒伸出手,手指小心地摩挲著字畫。
“它……究竟是什麼?”
饒是夏恒內心如同磐石般堅定,在此刻他也不由露出了震撼。
楚風看著夏恒的表情,笑聲裏充滿了成就感,如同孩童炫耀自己新得到的玩具一樣說道:“怎麼樣?是不是很神奇?它據說是樓蘭還沒有亡國時代代相傳的國寶,三百年前樓蘭被玄天那群瘋子侵占後,就一直掛在玄天國皇帝老兒的禦書房裏,直到我們把它弄出來,這才算是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