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棄得到白千衣的首肯後,幾乎是日日泡在他的書房翻閱靈樂譜。這世間現存的曲譜多是文字譜與半字譜所寫,若非門道中人,是看不懂的。
他當初也是學了許久才學會,而前世仍有所沿用的工尺譜則是半字譜的前身,工尺譜所用:合、四、一、上、尺、工、凡、六、五、乙。
寧不棄在數年間的練習之後,已能將工尺譜用得嫻熟,但心中默記的仍是簡譜。
宮、商、角、徽、羽仍是音階之名,音級之間的區別以此定調,比如第一級音以“宮”音為主調時,就稱宮式調,以此類推。
靈樂譜因每個人寫譜的字跡、音與音的間距節奏不同,即使是相通的曲調,也會有不同的曲意呈現出來。
曲意無法模仿,所以靈樂譜上的曲子即使是同一首,經過不同的人書寫,其意境也會不同,靈樂譜所釋放的威力也有所不同。
能讀懂靈樂譜,便能讀懂寫譜之人的心境,有助自己曲樂之道的修行。
而靈樂譜的另一個作用,曲意通過念力貫注於能夠吸收靈氣的紙張上,成了符咒。
符咒分有形與無形兩種,是念修一門分支。
因為寧不棄目前無法修行,寫不出真正的靈樂譜,而且白千衣也說過寫靈樂譜並不容易,所以他並沒有著急,先是將書房裏所有的靈樂譜看了一遍。
然而這種蘊含靈氣的樂譜,每看一章極耗精力,何況白千衣授意是,讓寧不棄咀嚼曲意,並且能夠做到臨摹。
他一連看了數日,精力耗費極大,時常感覺困倦,幾乎就睡在書房裏,為了不讓花犯知曉,他隻能去找無怖要些補精氣的丹藥,當然又免不了做了小鬼頭的實驗品。
無怖並不知道他在學靈樂譜,但見他越發憔悴的臉色,好奇問道:“是不是白千衣見你正月十五過後便要回去,給你布置了許多作業?”
“別提了,這是給你的朱雀羽毛!”寧不棄將之前收集的朱雀赤羽拿了幾根賄賂他。
無怖人小卻機靈,當即就眉開眼笑保證:“補藥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我哥不管這些瑣碎,他們不會知道。”
寧不棄朝他豎了個大拇指,他學靈樂譜的事花犯並不知道,他也沒打算全盤交代,隻對花犯說,既然快回去,他住在竹屋方便照顧牙牙和朱雀,而花犯隻當他貪玩,又加上駱無憂催他煉丹催得緊,無暇管他。
……
……
這日寧不棄又從無怖的藥房拿了藥匆匆踏著雪回到竹屋,由於之前一直在冰湖上打坐,也並不覺得白千衣這四麵透風的竹屋冷,而且牙牙與朱雀時常會爬到他懷裏,增添了不少的暖意。
朱雀漸少,由之前是數十隻,到尚存至今的兩三隻,經過近三個月的成長,朱雀身量稍微長大了些。
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寧不棄在白千衣的指點下,漸漸能勉強臨摹七八分靈樂譜的曲意,而且他學白千衣與大唐樂坊前代坊主——葉晚原的靈樂譜較多。
而這葉晚原的兩個女兒,大的是當今的樂坊坊主葉傾,小女兒則是大唐曲樂大家葉纈。
葉晚原雖已隱居,仍是大唐曲樂宗師,其曲意風雅恣意,又兼雍容大氣,也代表著大唐盛世的風華。
葉晚原善箏與琵琶,其代表作《國之風》、《雅韻》、《龍首原上》、《帝巡》,無一不承載著大唐盛世氣韻。
可自從太宗薨、神子逝,大唐國力漸漸衰弱,周邊諸國虎視眈眈蠢蠢欲動,而白衣聖國更是幾次三番挑起戰亂,企圖打破維持已久的大陸格局。
大唐人希冀大唐無論是在文道、曲樂之道、還是修行之道上,都回到昔日的巔峰,諸國朝臣的時代。
數年前,白衣聖國出了一個白千衣,這天縱少年的出現先是彈奏了三章葉晚原的成名曲,激得原本身體孱弱的葉傾竭力相拚,到至今仍纏綿病榻;而一曲《長風有意》更是攝了葉纈的心脈。
從此大唐的曲樂之道便不再稱雄。
寧不棄聽到的這段故事,是花犯在旅途中講的,所以他與白千衣既有此相逢的機緣,若學不到什麼,才真是有虛此行。
白千衣書房裏所存葉晚原的靈樂譜,大多都是白千衣花了極大的代價,在大唐樂坊的密閣裏臨摹來的。
葉晚原的靈樂譜是大唐樂坊的“高級秘籍”,就算是樂坊之人,也隻有寥寥數人能夠翻閱參詳。
白千衣道:“我雖不能臨摹到十分意,九分總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