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優雅地抬起頭,以不快不慢的聲音道出:“大約一星期前——上星期三——範菲先生到艾文·班森先生私人辦公室來找他。我就坐在旁邊,兩個房間中間隻隔了一道玻璃牆,如果有人在班森先生房裏大聲講話,我聽得清清楚楚。五分鍾後,範菲先生和班森先生開始大聲爭吵,我覺得很好笑,因為他們兩人非常要好,所以我沒在意地繼續打字,但他們的聲音實在太大,所以我不由得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今晨班森少校問我他們吵架的內容,我想或許你應該知道,他們的話題圍繞在期票上,有一兩次提到支票,我聽到好幾次‘嶽父’這個字,還有一次班森先生說‘我不幹了’,然後班森先生叫我進去,讓我到保險櫃取出上麵寫著‘範菲——私人文件’的信封,我替他拿出來後,簿記員就有事找我,走了之後我就沒有再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十五分鍾後範菲先生才離開,班森先生叮囑我將信封再放回原處,他告訴我,如果範菲下次再來,除非班森先生在辦公室內,否則在任何情況下不允許他進來,他還交代不可以將信封交給任何人——即使是書麵的請求……就是這些了,馬克漢先生。”
她講話的時候,我對萬斯的反應比她話中內容更感興趣。當她步入辦公室後,萬斯不經意的一瞥馬上變為興奮的注意。馬克漢請她坐下後,萬斯起身去夠放在她附近桌麵上的一本書,他的身體與她非常接近,在我看來是他為了察看她頭頸側麵。在她說話過程中,萬斯當然是不住地觀察她,我知道他又在思考別的了。
她一講完,班森少校從口袋掏出一個長信封放在馬克漢的辦公桌上,“就是這個,”他說,“郝芙曼小姐告訴我這件事後,我馬上就請她把信封取了出來。”
馬克漢遲疑地拿起來,不清楚該不該窺探他人隱私。
“你最好看看,”少校提議,“這個信封的內容或許與這個案子有莫大關係。”
馬克漢拆開信封,平攤了裏麵的東西在麵前。三樣東西:一張艾文·班森開給林德·範菲已經兌現的麵額一萬元支票,一張範菲開給班森的一萬元期票和一張範菲所寫的字跡承認支票是偽造的。支票上的日期是今年三月二十日,字條和期票上的日期是兩日後,期票為期九天,將於六月二十一日兌現,也就是大後天。
馬克漢仔細地研讀這些文件長達五分鍾,它們的突然出現令他愈加困惑,直到他將它們放回信封後,心中的疑惑隻增未減。
他仔細地詢問女孩,要她講明白一些細節,但是幫助不大。終於,他對少校說:“如果可以,我希望將信封留下來,不過目前看不出來有什麼價值,但我希望能進一步作研究。”
少校和秘書離開後,萬斯站起來伸伸腿:“好了,所有的事物都在運行:太陽和月亮,早晨、中午和下午,夜晚和它的星星們——我們現在可以出擊了。”
“你又在胡說什麼?”關於範菲的新發現讓馬克漢發起怒來。
“這個郝芙曼是一個有趣的年輕女士,你同意嗎?”萬斯答非所問,“她對已死的班森完全不關心,還非常憎恨渾身香水味的林德。範菲一定曾向她訴苦,說範菲夫人不了解他,並且曾伺機邀她外出。”
“她長得很漂亮,”馬克漢下結論,“班森也許對她有非分之想,所以她才不喜歡他。”
“噢,是的,”萬斯想了一下,“但不完全如此。她是個很有野心的女孩,有能力,也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她可不是一隻花瓶,她有條頓民族血液中的誠實堅強基因,我預感到她還會來找你。”
“你又在未卜先知了,啊?”馬克漢咕噥著。
“當然不是!”萬斯懶洋洋地看著窗外,“但是我沉浸在頭蓋骨的謎思裏。”
“我注意到你一直飽含深情地望著她,”馬克漢說,“或許是因短發的緣故她沒有將帽子拿下,你又是怎麼分析她的頭骨的呢?”
“我可不是哥爾德史密斯筆下的牧師,”萬斯反駁,“不過我相信頭蓋骨會因時代、種族和遺傳而有區別,對此我是保守達爾文學說的信徒。每一個小孩都能夠分辨皮爾丹人的頭骨和古石器時代歐洲原始人之頭骨;甚至連一個律師也能夠分辨印歐語係人類的頭殼和烏拉阿爾泰語族人類頭殼之不同處。根據遺傳學定律,所有的相似處均有跡可循……我想這些學問對你而言是太深奧了。所以盡管她留著短發又戴了帽子,我仍然看得出她頭殼的輪廓及臉孔的線條,甚至還察看出了她耳朵的形狀。”
“由此你推論她會再來找我。”馬克漢輕蔑地說。
“間接地說——是的,”萬斯承認,停頓一下他接著說,“聽了郝芙曼小姐的說辭,你沒對昨天下午歐斯川德上校所作的評論有所察覺嗎?”
“聽著!”馬克漢不耐煩地說,“別再廢話,直接說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