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愛與神往的區別(1 / 1)

愛和“神往”的區別:愛是溫情的,溫暖的;神往卻是要保持一定的距離;愛是兩顆比肩的樹,神往卻是天邊的那片雲;愛是靈肉交融的,而神往卻是純粹柏圖式的;愛可以割舍,是一時的眩迷,神往卻不能——這樣的沉思或曰深思讓解語的心漸漸涼透!

因為她發現,她對何可至那些如癡如醉的情感並不是愛,而是神往。

深思這樣一個命題的女人注定是悲涼、苦楚的。因為這世上,多數男人並不喜歡女人有思想;而多數女人孜孜一生,就是企求著得到一份溫暖、溫情的愛。神往雖然很美,但終究擺脫不了蒼涼的境況。

說不清為什麼那麼喜歡《霸王別姬》,一對戲子——段小樓與程蝶衣(小豆子和小石頭)的生死情誼!解語一連看了三遍,也許它觸動了心靈的某個角落,也許它接近了某段心路曆程,它的淒美悲涼。似乎超越了人類所有的情愛。

情愛總在不知它就是愛的時候滋長,等你發現已經欲罷不能……一見鍾情是個例外,那是在隔世的恍惚中播下的種子。愛情一出,天崩地裂。看著段小樓懷裏的嬌妻,程蝶衣卻背負著這樣的事實——在一起注定成為不可能,上帝將這兩個天造一對,地設一雙的戲子變成了悲情意義上的牛郎織女,合乎情理卻不近人情,超越俗世的互相碰撞還是凡體肉胎的為愛犧牲,其悲涼程度絲毫不弱於莎士比亞的悲劇。悱惻委婉的愛恨情仇,最後在一場大火中化為餘燼,這場愛情的內耗看似完美結局,卻充斥著某種悲愴決絕的古典情操,三個主角間的情愫,讓解語為之動容!

解語根本不知道自己心裏想的是什麼,從看《霸王別姬》的晚上開始,腦子裏就有些混亂。細細盤點來路,明白了:讓她牽心的從來就不是物質的東西,而是玄而又玄的情感!

……和何可至那次唯一的肌膚之親模糊了激情和愛的界限,解語當時並沒有清醒地意識到人世間還有一種情懷,叫——神往!這讓她在後來漫長的歲月中獨嚐刻骨銘心的苦果,這是後話。

某晚,出差外地的梁貴今一周都沒有個電話了。那次可怕的車禍事件在解語心裏留下了更深的陰影,她不是牽心他,而是牽心怕出什麼事。解語是那種非常情緒化的女人,常為一些說不清的心緒鬱鬱寡歡。她用一隻蘋果代替晚餐。蘋果是甜的,解語卻有些心酸……女紅工作室還有沒有織完的毛衣,是一件鐵鏽紅的男式套頭衫,衣身完成了,袖子隻起了個頭,是準備送給何可至的,他突然去到外地工作後,她就一直思謀著送個什麼禮物作為念想,然後,就買了“鄂爾多斯”的毛線,在琳琅滿目的貨架上,解語看上了煙灰的和鐵鏽紅兩種顏色的,它們共同的特點都是有點點沉鬱,這正吻合解語彼時的心境。短信問何可至喜歡那種。他答:你看嗬。

她便選了鐵鏽紅的,紅色總包含一些喜慶的因素吧。雖然分別了,但她希望他們有彼此喜慶的記憶。記得臨別的那段時間,解語心情很複雜,她想見又怕見到何可至,在那樣赤身相擁之後——怕見了會不自在。可能何可至也是這般心境。她沒問。她覺得這個問題即便提出來,何可至也回答不了。問別人難以回答的問題那是犯傻,解語自覺不傻,便永遠不會去問。她和何可至,那份從學生時代就建立起來的情誼因為一次不該有的越界,在生命深處有了一種言語說不出來的遺憾……

解語有幾位親密女友。她常和她們說:別和丈夫之外的男朋友撞出激情,那是天底下最後悔的事。你白白把一份至純的情誼置於尷尬,卻什麼都得不到。多少年以後,時美美找了個相同經曆的男人結婚,倆人婚前,都有過斑斕的情感遭際,又都厭倦了,想過安穩的日子,就不約而同走到了一起,不到一年時美美懷孕了,生的是女兒,小名喜兒,喜兒秀目秀眼,睫毛長長,鼻梁高挺,笑的時候露出兩排略顯稀疏的乳牙,誰要是逗她:“豁牙牙,不漂亮。”

喜兒頭一歪:“換了乳牙就好了,我姨媽說的。”喜兒不喜歡她的媽媽時美美,卻和姨媽解語親,她喊解語:解姨姨。或者,語媽媽。沒上學之前,喜兒一直膩在解語的家裏,讓解語給她縫洋娃娃。還讓解語給她用剪刀剪棒棒糖的花紙。喜兒很快長到了如花似玉的年齡,解語多次教導她:人一生必定得有一知己。如果他(她)是異性,必須保持兩米之外的距離!

喜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