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光宇為難地說:“大川,咱們以前可都是工友,咱們還是好朋友,我不是不講義氣的人,要不是講義氣,當初我就不把錢投給趙強了,這也算是雪中送炭了吧。你說句公道話,當初我如果不把錢投給趙強,趙強的飯店辦得起來嗎?如果沒有我幫他,他能鬧到現在這麼紅火嗎?真是的。”

歐陽川說:“是啊,我可沒說你當初不夠意思,你當初是夠朋友,可是現在呢?說句好聽點的話,你是眼熱趙強掙錢了。說句不好聽的,你現在是坑趙強呢,用個什麼詞?就叫上房抽梯吧。這麼說吧,當初咱們把趙強扶著上了樓,現在你把梯子撤了,你可讓他怎麼下來呢?你總不能讓他跳樓吧?”

陶光宇的表情尷尬起來:“大川,你這是怎麼說話呢……”

歐陽川說:“我怎麼說話?你說呢?我看明白你了,你現在就是想把趙強的飯店吃了。你的錢不少了,你也不怕吃多了撐著啊……”

這時,歐陽川手機響起來。歐陽川掏出手機接電話:“我是歐陽川。你是哪位?姚建民。什麼事?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事您不用跟我商量,當初我就不想讓他去。是啊,他在家是我爹,在您哪裏就是一個打工的。這沒什麼麵子不麵子,你覺得他不合適,你辭了他就是了。行了行了。這些日子我謝謝您了。”歐陽川放了電話。

陶光宇問:“怎麼回事?”

歐陽川擺擺手:“姚建民不讓我爹在他那幹了。沒事。咱們接著說趙強的事兒吧。你打算怎麼辦吧?”

陶光宇看看表:“要不咱們先吃飯吧,邊吃邊談。”

歐陽川擺擺手:“行了,吃你的嘴軟。咱們還是先說事吧。”

陶光宇苦笑:“行,行,我算服了你了。大川,這件事就這樣了,我跟姚建民已經談妥了。趙強的事下來再說,我肯定不會讓他吃虧。你就別管了,你也管不了”

歐陽川搖頭:“我還真是得管。管了管不了是另一回事兒。行了,我也不跟你廢話了,如果你真那麼辦了,份量輕重,你自己掂量著來。”

歐陽川站起身。

陶光宇說:“走吃飯去。”

歐陽川擺擺手:“行了,我給您省省吧。”轉身走了。

陶光宇起身送客,到了門口:“我不出去了。”他隨即把門關上,罵了一句:“這人都他媽的怎麼了?你算哪座廟裏的神啊。”

陶光宇想想,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哎,姚經理啊,我是陶光宇,你可是快點啊,這件事不能拖。夜長夢多。什麼?沒事,我這天天都有管閑事的來。什麼人都想給我上課。行了。快點。”陶光宇放下電話,想了想,又按了一下電鈴。

蘇小影走進來:“陶總。”

陶光宇笑道:“說吧,今天去哪吃。我請你。”

蘇小影笑道:“陶總今天心情真好。”

陶光宇苦笑:“好個屁。歐陽川來管閑事。走,陪我去喝兩杯。去去晦氣。對了,你找歐陽勤的事兒怎麼樣?”

蘇小影說:“別提了,他不來,還拿起架子來了。”

陶光宇怒衝衝地說:“跟他爸一樣。死倔。”

夜色中的城市,街燈閃爍,流光溢彩,車流依然不減。

歐陽滿倉吃罷晚飯,又早早地騎著自行車來到了姚建民公司的門口。他放下自行車,還沒進值班室,就聽到裏邊傳來京戲的聲音,裏邊已經有了一個老頭坐在那裏。桌子上放著一個小錄音機,老頭正在聽京戲。

京戲是傳統戲:自幼兒蒙嫂娘訓教撫養,金石言永不忘銘記心……

歐陽滿倉奇怪地問:“您……是幹什麼的?”

老頭忙關了錄音機,起身笑道:“我姓張,您是歐陽師傅吧,姚經理讓我告訴您,他說您今天就不用來了。”張老頭從抽屜裏取出一個信封:“這是這個月的工資,他還多給了您半個月的,您點點……”

歐陽滿倉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好,張師傅,您值您的班,我去告訴姓姚的,我這事跟他還沒完呢?他在嗎?”

張老頭說:“其實您是何必呢?聽我一句話,這年頭別找氣生。您能幹呢,就幹。不想幹呢,就回家歇著……”

歐陽滿倉打斷張老頭的話:“您告訴我,他在嗎?”

張老頭看看歐陽滿倉,他見歐陽滿倉目光中有怒氣,張老頭的口氣軟下來:“他……還在辦公室呢。”

歐陽滿倉轉身出了值班室,上了辦公樓。

歐陽滿倉推開姚建民的辦公室,姚建民正坐在辦公室裏跟一個女秘書打情罵俏。見歐陽滿倉進來,姚建民讓女秘書先出去:“你先去吧,一會我給你打電話。

女秘書走了,還用目光狠狠地盯了歐陽滿倉一眼。歐陽滿倉看出女秘書的目光不友好,他也沒有用友好的目光看女秘書。他在姚建民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了。

姚建民笑道:“歐陽師傅,張師傅給您講了吧。”

歐陽滿倉點頭:“講了。我說,姚經理,我可是說好了的,我在你這兒幹兩年,這一年還沒到日子呢,你說開就把我開了,這總得有個說法吧。咱們可是簽了合同的……”

姚建民擺擺手:“行了,歐陽師傅,按說呢,我也應該讓您幹些日子,我跟大川是工友,還是好朋友呢。可是您這麼大歲數,萬一出點什麼事情,我還真不好向大川交待。所以呢,我想了想,您還是回家歇著吧,如果缺錢,就朝我說……”

歐陽滿倉冷笑道:“行了吧,姚經理,我知道你那點心思,我可是看著你光屁股長大的,你爹打你的時候,我可都看到過,就你這花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