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十二月了,孟小偉詫異的看著周圍蔥蔥鬱鬱的樹木和遍野的鮮花: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但是身上藍色的羽絨服告訴他,前一刻自己還在簡陋的辦公室裏改著作業。村小的日子很簡單,唯獨躲不開寂寞。剛剛參加工作的他多少有些不適應,村子裏都覺得這個新來的老師看著有些孤僻。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讓城裏生活了這麼久的他不免有些沮喪。隻是看著孩子們的臉,他覺得自己也沒虛度光陰,他向來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坐了將近兩個鍾頭,站起身來伸個懶腰,為什麼一轉眼就是這個狀況?
真是做夢!耳邊全是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字麵上叫做“沙沙聲”,但耳朵裏聽來真跟炒豆子的聲音差不多。他眼睛尖,看見一隻兔子模樣的東西竄出去,踩斷了一根幹枯的小樹枝,“啪”的一聲,嚇了他一大跳。
“喂~~~有人嗎?”他壯起膽子喊了一聲,自己倒沒有覺得有多大聲,隻是呼啦啦的從樹林裏飛起一大群鳥。不一會兒,耳朵裏本來很清晰的鳥叫聲就全部消失了。
晚上找了個看起來很幹淨的,一小塊凹陷下去的岩壁。也設了些警示用的小手段,但是沒有能夠防住眼前這個一人高的熊瞎子,這個熊瞎子擋在前麵,這個“安全”的露營地反而困死了他。也不知道裝死管不管用,孟小偉的汗水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濕透了他的後背。
不曉得是誰說裝死管用的,當他天旋地轉的被扔出來時,腦子裏已經是嗡嗡作響。它或許不吃死屍,但不妨礙它撕咬和玩耍。
孟小偉看著哀嚎一聲的熊瞎子跑掉,好久才回過神來。羽絨服已經徹底被撕壞了,染上了好多的鮮血。為什麼不痛呢?他看了看手臂上一排白印子和血糊糊的衣袖裏的幾顆牙齒,一時之間有了幾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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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曉得走了好久,那群山已經被他留在了身後,眼前開闊的平原讓他欣喜不已。零星的許多灰色小點兒,一條河繞了一個“火柴盒”半圈兒,就這樣蜿蜒著消失在遠方。朝陽照在他的身上,舒服得幾乎讓他**出來。
他的身前是懸崖,好在位置絕佳,他一眼就看見一條小小的山道,還有一路螞蟻似的黑點在緩緩移動——終於碰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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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偉的鞋子掉了一隻,因為那隻鞋的鞋帶用來設陷阱時被野物咬成了幾小段。他幹脆連另一隻也扔掉了。除開小時候,哪裏會赤腳?有些野外生存經驗的人更不會舍棄自己的鞋子了,這關乎性命。不過他的身體已經發生了某種變化,所以也就沒有在乎那雙鞋子了。
這些人是往山裏去,趕緊趕慢的和那些人碰上時,他的印字T恤已經破了好多的口子,全是被路上的荊棘劃破的。十幾個騎在馬上的人呼和鞭打著推著馬車的人,看起來似乎是裝的糧食。另一個裝飾奢豪的馬車還另當別論,隻是裏麵隱隱傳來壓低聲音的飲泣。看著他們的衣著,凶神惡煞的表情和明晃晃的鋼刀,孟小偉的目光下意識的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但沒有能夠找到想象中的攝像機。其實在山上看到遠處的“火柴盒”的時候心裏已經有了些想法,他的那個世界哪還有這樣的城市啊,隻是心中不甘罷了。
景雲山的強盜們看著從林子裏鑽出來的和尚,多年的喋血生活告訴他們一個字“殺”。七八個小嘍囉已經圍了上來,孟小偉看見一個小眼睛的家夥鑽進林子裏去了,多半是為了堵住他的後路。
這一切本來和孟小偉無關,現在想走也並不難,隻是馬車裏似乎還有孩子的聲音,他是最聽不得的。不管這個世界是真是幻,一走了之的話也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道坎。可以就救吧,不行自己跑快點也就是了。
為首的強盜叫趙子期,並不怎麼凶惡,反而還有些斯文。在江湖圈子裏也頗有些名聲,同這些拿刀的家夥不一樣,他的馬上掛著一柄寶劍。江湖上的兵器眾多,用劍的大半都是門派弟子。門派家大業大,和衙門也有些牽扯,公子哥學文習武講的是強身健體、文武雙全,瀟灑從容的劍法更符合他們的心意,隻是為什麼當強盜,恐怕還有些故事。
不管什麼故事,畢竟曾是門派弟子,也有些見識。趙子期知道佛門弟子的武功路數很硬,都是苦哈哈出身,一膀子力氣三五人近不了身。頂尖的弟子打十來二十個也有,所以就叫住了手下。北派禪宗、南派理宗、彌勒教的頭陀和西邊的喇嘛他都見過,沒有一個弟子像他這樣打扮的:胸口鬥大的道字,欺師滅祖、不敬佛陀也不是這麼幹的吧!反正拿不準這個人究竟什麼路子,謹慎些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