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依依惜別的深情(4)(2 / 3)

大多數的雨傘想不會為約會張開。上班下班,上學放學,菜市來回的途中,現實的傘,灰色的星期三。握著雨傘,他聽那冷雨打在傘上。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他想。索性把濕濕的灰雨凍成幹幹爽爽的白雨,六角形的結晶體在無風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來,等須眉和肩頭白盡時,伸手一拂就落了。二十五年,沒有受故鄉白雨的祝福,或許發上下一點白霜是一種變相的自我補償吧。一位英雄,經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額頭是水成岩削成還是火成岩?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蘚?廈門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與記憶等長,一座無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盞燈在樓上的雨窗子裏,等他回去,向晚餐後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記憶。前塵隔海,古屋不再。聽聽那冷雨。

[鑒賞]

作者餘光中(1928~),福建永春人,生於南京。主要散文集有《左手的繆斯》、《記憶像鐵軌一樣長》、《憑一張地圖》、《隔水呼渡》、《逍遙遊》、《望鄉的牧神》、《焚鶴人》、《聽那冷雨》、《鬼雨》、《餘光中散文集》、《青青邊愁》等。

在中國現、當代文壇,餘光中是個響亮的名字。他“以右手寫詩,以左手寫散文”左右手所握,全是描寫華章的彩筆。作者曾坦誠直言“我的散文,往往是詩的延長”誦讀本文讓人看到“繆斯的延長”使散文進入了一個神奇的天地。

以雨入詩文,古往今來,何止萬千。但能將雨景、雨聲、雨意、雨情寫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實屬罕見。

文章借雨來抒寫深深的思鄉之情。雨的世界迷迷朦朦如同夢境,作者便可以神馳意往,思緒翻飛,自由抒寫情感;雨絲綿綿可喻情思綿綿,冷雨淒楚可喻思鄉之切、思而不見之淒然。文章通篇扣住一個“雨”字潑墨寫去,如大海潮汐逐層推進,一唱三歎,痛快淋漓地一吐積聚了四分之一世紀的思鄉之情。

文中大量運用詩質語言,雙聲疊韻,疊字疊句,對雨極盡描摹:“料料峭峭的冷雨”、“纏纏綿綿的江南春雨”、“霏霏不絕的梅雨”、“瀟瀟秋雨”、“幹幹爽爽的白雨”。這雨時而“淅淅瀝瀝”、時而“點點滴滴”、“滂滂沱沱”……除聽覺外,作者還調動了視覺、嗅覺等多種感覺對雨進行狀繪,文字在作者指揮下各司其職,聽任驅遣,將難以狀摹的雨景、雨聲、雨意給以具象展現。

其次,長句、短句,在變化各殊的句法中,夾雜流動的韻語段落。作者用文字的雨珠,聲色光影,綿綿密密,縱橫交織成一首氣勢恢宏的交響樂章。“把中國文字壓縮、捶扁、拉長、磨利,把它拆開又拚攏,折來且迭去”(見餘光中《逍遙遊後記》)在文字的“風火爐”中,作者終於煉出了一顆可以永久流傳的晶瑩之“丹”。

文章以第三人稱為立足點,來敘述“他”在台島廈門街的雨巷中的思緒,這樣便於將作者主觀的情融入客觀冷靜的描述之中。盡管如此,作者洶湧激蕩的感情之潮還是猛烈地衝撞著“客觀”的堤坎,時時迸躍出來。若是用第一人稱,怕要一瀉千裏了吧。閱讀這篇散文,我們仿佛看到“他”—一介孤魂在漓漓雨中踽踽而行在一條濕漉漉的小巷裏,“他”是廈門人,卻隻能走在這台島上的通向名為“廈門”街的小巷裏;“他”是大陸人,卻不能聆聽那塊土地上的敲打在樹上瓦上音樂般的雨聲。不盡的思念象這淋淋漓漓的雨,注滿了心房,澆透了軀體。

女孩子的花。

唐敏。

相傳水仙花是由一對夫妻變化而來的。丈夫名叫金盞,妻子名叫百葉。因此水仙花的花朵有兩種,單瓣的叫金盞,重瓣的叫百葉。

“百葉”的花瓣有四重,兩重白色的大花瓣中夾著兩重黃色的短花瓣。看過去既單純又複雜,像閩南善於沉默的女子,半低著頭,眼睛向下看的。悲也默默,喜也默默。

“金盞”由六片白色的花瓣組成一個盤子,上麵放一隻黃花瓣團成的酒盞。這花看去一目了然,確有男子幹脆簡單的熱情。特別是酒盞形的花芯,使人想到死後還不忘飲酒的男人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