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的心裏澀澀的,突然間湧起了陣陣的悲涼和酸楚。不管他此時是瘋了還是沒瘋,我都應當感激他,感激他給了我們這樣一句話,讓我們能坦然地、問心無愧也無憾地離開羅圍,離開這片貧瘠的土地,踏上光輝的前程,走向美好燦爛的明天!
寫在後麵
《大羅山紀事》寫到這裏,該講的話差不多都講完了。但為了和前麵的“第一集”“第二集”保持大致的體例一致,在此集的最後我依然加上了一個“寫在後麵”,隻是真正的“無話可說”,所以便將去年初秋離開羅圍時寫的一首十四行詩移至此處,算是對讀者做的一個比較完整的交待吧,望讀者能夠接納。
再見再見吧羅圍再見了我的父老鄉親螢火飛舞為我點燈蛙鼓齊鳴為我打更大羅山逶迤的黛影佇立在蔚藍的雲天我走了枕著舒緩的音樂枕著你的寧靜來不及道一聲珍重來不及說一聲再會收拾好行囊我便又踏上了嶄新的旅程車兒在盤旋曲折的山道上徐徐地行駛雪白的光柱橫過田壟橫過疏落的村舍輪子輾起塵封的歲月紛紛揚揚如雪花發動機的轟鳴輕輕地把我的記憶叫醒再見再見吧羅圍再見了我的父老鄉親樹葉婆要為我伴舞晚風輕撩為我送行街頭的燈火闌珊著熄滅了窗前的熒光我走了枕著你的泥土枕著你夜的寧靜。
right2004年 冬 於長壽望江路
2002年年初,公安局搞民警輪崗,我在法製科呆了整整10年,有些厭倦,便想換一換環境,到基層單位。陰差陽錯,我居然到了大羅山下僅有4個民警的羅圍派出所。
如今怎麼說也無法形容我當時的心情。我去報到那天,天空飄著霏霏細雨,破舊的客車顛簸了1個多小時,才將我載到了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鄉場。我跨進派出所的木門,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天哪,這就是派出所,這就是公安機關維護著一方治安秩序穩定的前沿陣地:地麵潮濕坑窪、辦公桌椅破爛不堪,雖然牆壁掛滿了獎狀,但仍掩飾不住其年久失修的滄桑斑駁……我的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我既為自己命運的多舛,也為我們長年累月工作生活奔波在鄉村派出所的民警的艱難處境。於是,我決定留下來,無怨無悔地和幾個小兄弟一道,改變派出所的現狀。
首先,我主動拿出了800元錢,然後,我又主動放棄了春節期間的休假。我穿著雨靴,挽著衣袖,既當泥水匠,又當木工。我們4個民警,夜以繼日地奮戰,換來的是春節後派出所嶄新的麵貌。
正月十五那天是我39歲的生日,恰好處警沒回家。《霧都劍》雜誌的執行主編宋小平夜裏打我手機,叫我寫一部3萬餘字的偵破小說。我告訴他,我已不在法製科了,我在偏遠的鄉下派出所,沒有時間,寫小說恐怕力不從心。宋主編不相信,他說:“你會去偏遠的鄉下派出所嗎?”我說:“是的,此時我正和鄉政府的副鄉長餘登生打著手電,跋涉在泥濘崎嶇的山道上,雨水打濕了褲管,汗水濕透了衣背,不信,我叫登生兄和你通話!”宋主編沉默良久,說:“遠軍,不必了,我相信你講的是真話,我會來看你的!”
大概是5月下旬,天氣逐漸地變得燠熱起來,玉米拔節揚花,稻苗綠油油的,鋪天蓋地。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宋主編在政治處張主任的陪同下,來到了我們所裏。他緊緊地抓住我的手,端詳著,說:“遠軍,你瘦了!”宋主編是我處女作的編輯,這一聲“遠軍,你瘦了”的話從他的口裏說出來,格外地使我感動。我翕動著雙唇,木訥地說:“宋老師,感謝你還惦記著我!”
正如在《大羅山紀事》裏寫到的那樣,吃罷午飯,我們對公安文學的現狀進行了探討。最後,他建議我用隨筆的形式寫一部反映鄉村派出所生活的紀實小說。為了能使我有一個稍好的寫作環境,他當即還給廣告部的老總許大元通了電話,要他們送兩台空調給我們。
那時候我正在寫《萍水相逢》三部曲第一部《出門在外》。6月初,《出門在外》脫稿了。不過,由於夏季治安防範和嚴打,我沒有騰出時間來繼續修改。6月23日,空調送來了,宋主編又隨行來看我,談到紀實文學的事,我無言以對。但我對宋主編許下了承諾,我說:“20個章節,8月底脫稿,行不行?”他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