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地迷亂 孤鴻影(2 / 2)

“看來你並不是一個珍惜自己生命的人啊!”

“哦?”

“你敢到這裏來,還敢瞧都不瞧我一眼,你豈不是死定了嗎?”

“若是麵對一個敵人,連看都不看一眼,是不是死定了呢?”

“自然是。‘

“所以,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難道不是嗎?”老叟的語氣裏充滿了輕蔑。

“嗬嗬,沒有例外嗎?”他也反問道。

“什麼例外?”

“例外就是這個人是我,我不看你,因為第一這本來就不是你的真麵目,看了也沒什麼價值,第二,從進門開始我就已經把這裏看清楚了,包括你。”

“哦,哈哈哈...”肆無忌憚的譏笑,仿佛聽到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那你準備好動手了嗎?”

“不急不急,讓我問你幾個問題再動手不遲。”

“有什麼好問的,你知道了有什麼用呢?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的。”

“哈哈,你們這些人總是這麼心急。”他在笑,但笑聲聽起來是那麼瘮人,“你們處心積慮陷害於我,如今更想借我的名義削弱正邪兩派,好坐收漁翁之利。難道你們會這麼輕易地讓我死嗎?”

“你的確是個聰明人,不過,卻沒想到,你今天必須死在這裏!”

“為何?你們不是應該留著我充當你們的替罪羊嗎?”

“可是,江湖之中有誰見過你呢?有誰知道你的武功路數呢?”老叟的臉上滿是獰笑。

“不錯不錯,”他微笑著點頭。“那麼,動手吧。”

“這裏布滿了陷阱,你以為你可以逃得走嗎?”老叟一揮手,四柄刀同時從四個方向向他砍去,都是奮全力的一刀,那刀上,承受著使刀人的全身力量,包括他們的身體。無所顧忌,淩厲絕倫,最幹脆的斬殺,不在乎下一招,不在乎是否露出破綻。最野蠻的也是最狠的刀,帶著絕對的斬殺意誌,斬馬,顧名思義,一刀下去連馬都可以被斬殺,帶著可以把人劈為兩半的力量。

他沒有招架的可能,任何一個人,任何一把刀,招架的結果隻會是一個——斷,刀斷身,人斷魂。他無法從任何一個方向突圍,四柄刀已經封住了他的一切退路,他被一張網慢慢包裹,一張用刀絲做的網。刀絲,是江湖中每一個人的噩夢。在寬敞的大道上,飛奔的駿馬帶走了騎馬者的身子,帶走了騎馬者持劍的手,奔出了數十米,卻留下了雙目驚凸的頭顱。在巷子中,打鬥著的人每出一招,都會落下一些東西,一隻手、一隻腳、鼻子、耳朵或者下巴等等。四個刺客的腳上正是勾著這張網的四個角,他們越靠近,這張網就收得越緊,唯一的出路是上麵,但上麵等待他的是四柄開山破石的利刃。

他沒有躲,沒有逃,更沒有動。

老叟臉上滿是驚慌,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前一秒,那張刀絲做成的網成了無數塊,漫天飛散,四個刺客全身都是刀痕,全都斃命於碑前。沒有人可以抵擋這千鈞一發的四柄刀,但現實卻是,他不僅抵擋住了,還在每個人的身上劃了這麼多刀,瞬間置四人於死地。

“你還要出手嗎?”他拄著那柄鏽跡斑斑的刀,仿佛它從來都不曾出鞘。

老叟已經驚呆了,忘了自己一命嗚呼也是彈指間的事。

“為什麼總是有這麼多愚蠢的人呢?”

刀光閃過。

人這一生,可以擁有很多東西,也會失去很多東西。在這一站遇見的人和事,下一站難以仍然停留。當那些刻骨銘心的經曆和銘刻於心的人離去時,我們會感到無比失落,一切雖是過眼雲煙,但終難從我們的心裏逝去。江湖動蕩,是非紛爭不斷,哪怕是在無量山巔的鏡心雪湖,終年不化的冰雪也不能凝結空氣中的血腥,在那凜冽刺骨的山風中,早已埋藏了無盡的殺伐之氣。

《夢軒遺事》記載,昆侖掌門古青陽攜手清餘子和靈吉神僧與魔教眾高手戰於東野,一時血霧漫天,哀嚎震山。最終,隻餘古青陽攜天山弟子下山,至此,隱於無量山中,篤誌不出。

十餘年的苦苦歸隱,冷暖自知,卻被一次故人的突然來訪打破了寧靜,禍福難測。“古大俠,小弟自洛陽快馬加鞭,隻盼能得見古大俠一麵,有緊要消息告知!”來人語氣恭敬,言語裏充滿著焦急。

“方大俠客氣了,山人歸隱已久,早已不問世事,方大俠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呐?”那人懷抱一隻雪貂,身著棕色毛皮襖,散亂的頭發遮住了眉眼,滿臉胡子掩蓋了大半個麵龐。

“古大俠有所不知,近來江湖動蕩,恐怕是要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腥風血雨了!”

“哦——”這一聲拖得很長,路青陽抬起頭,一雙眸子炯炯有神。來人雙目圓睜,眼裏滿是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