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被跟了這麼久,總是逃不掉,男人像是一個幽靈,黑袍的漢子已經快崩潰了。
“這不重要,你隻要認得這個就可以了!”那是一支鏢,一支蝴蝶形的鏢。
黑袍漢子麵露恐懼,“是你!是你......”。
突然,黑袍漢子的右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拔劍出鞘,劍動如飛,劍氣縱橫,滿天都是劍光。他自信,沒有人能逃得過這一劍,雖然之前他為對方的殺氣所懾,但是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殺了對麵那個男人,因為他從未輸過,因為他是武林中人人畏懼的拜火教執法長老。
男人沒有動,他的表情那麼平靜,那麼冷淡,他的右手拄著一柄刀,一柄鏽跡斑斑的刀,沒有人相信這把刀能夠殺人,而握著這種刀的人甚至不值得作為敵人,他甚至不值得你拔劍。
漫天的劍光突然停了,黑袍漢子的劍平指前方,雙眼望著劍鋒,凝視不動。沒有人能在內力全部發動之後強行終止,隻有一種人。
男人嘴角扯起一個冷冷的弧度,然後緩緩轉身,拄著手裏的那把刀,沿著陡峭的山路一步一步走下山去,腳步很慢,很慢。
“為什麼?為什麼非要趕我走?”女人坐在馬車裏,哭得淚流滿麵,淒婉哀怨。輪軸吱呀吱呀的響著,有節奏地和著哭訴,傳出很遠很遠。
不管是不是愛,這份關心令人感動。甚至連一向以冷傲著稱的天山孤鷹也不禁動容,但是答應別人的事就要做到,何況還是他囑求的事。“駕、駕、駕”的聲音時起時伏,在山穀中久久回蕩。
若是你殺了魔教長老,你的麻煩肯定會接踵而至,魔教定會視你為第一大敵,從此江湖雖大,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了。這是天山孤鷹臨走時的忠告。他知道,他心裏明白,但是他不會懼怕。因為他知道,懼怕隻會帶來懦弱。隻有一往無前,才能打敗所有跟自己作對的人。而他,早就不是為了自己而活的人了。支撐他的隻有那一腔的恨,但是他又可以恨誰呢?他最可以恨的人隻有他自己。
他倚劍坐在屋頂的飛簷上,晚霞紅透了半邊天,夕陽掛在山脊,露出大半個頭,已經失去了耀眼的光芒,紅得幾乎要滴血,他就這樣坐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
許久,一個聲音打破了寂靜,“仇恨沒有止境,那麼多人,你殺得完嗎?你殺了一個,馬上會有更厲害的人來複仇,收手吧!”聲音不大,就在他的身後,那是一個白衣白袍的人,像雪一樣的顏色,他的麵龐也如雪一般明淨。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要你做的事你完成了嗎?”依然是冰一般的聲音,並沒有絲毫的感激流露。
“我已將人交給洛陽大俠,放心吧!”天山孤鷹稍稍冷靜了一下,平複著語氣說。
“好的,多謝,從今往後,你我就是陌路,你已不再欠我什麼,即使動起手也不必手下留情!”男子沒有回頭,他閉著雙眼,似乎陶醉在這微風習習的日暮中,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難道你覺得我做這些,隻是因為你曾經救過我一命嗎?我把你當作朋友......”
“我沒有朋友。”孤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這冷冷的五個字生生打斷,“你走吧。”
孤鷹沒有走,腳步沒有挪動一下,隻是望著男子的背影,眼神中含著巨而難當的痛苦。
“算起來,他們該到了。”男子喃喃的念道。
夕陽已經隻有一個角露在外麵,晚霞更加紅豔,映得人的臉都幾乎是紅的,如血。多年以前的一個傍晚,有一個人倚在他的肩頭,問,你可以一直陪我看夕陽落山,陪我看一輩子嗎?他說,會的,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