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隻腳跨上車門,忽然又回過頭來,想了想,又問了句:“還是一個人?”
我禁不住微笑:“一個人。”
他輕舒一口氣,唇角的笑意更濃,轉身上車。
送走這一群人,我實在筋疲力盡,回到住處,將自己拋在床上,再也不想動彈。
淩晨時分隱隱聽到有人敲門,以為有什麼大事,朦朧間醒來,才發現原來不過是雨打芭蕉而已。
反正也已睡不著,披衣下床,站在窗前---雨正下的急,窗外幾棵芭蕉樹渋渋而抖,仿佛為誰傷心。
我緊了緊披著的睡袍,也覺夜冷更濃。
忽然想起在拉斯維加斯的房間---那裏冬日苦寒,冷還山特特讓人準備了極厚的絨製床套,人躺上去,似躺在一朵雲裏,又輕又暖。
冷還山對我,不是不用心的。
但,我對他呢?
不可否認,他是個好看的男人,冷而高遠,更有手段智慧,說得上是文武兼備。不說遠的,隻社團內,不知多少女子為他傾心,而他執掌著如此多的偏門生意,卻潔身自好,從不與女子糾纏不清,就算是隨身的助手秘書之類,也盡用的男子。
為人更是低調沉靜,除了愛好抽雪茄外,幾乎見不到他有任何稍微不良的愛好。
拉斯維加斯的社團原本隻是本地一個小社團,由他分管手漸漸壯大,到今天,就連總部也得讓著分社三分,皆是他的功勞。
再加之,他到底是我的恩人,若沒有他,我早已淪落,不知在哪裏迎來送往,哪裏能妄想清清白白爬上岸,過目前這樣悠遊自在的生活。
這都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既對我有心,以他那樣強勢的手段,卻對我無半分勉強。但凡對我好的,卻是一力促成,從商務、到格鬥、到音樂、到禮儀,哪一項不是得他之扶持,我才有今天?
但,我對他,真的能如他對我一般嗎?
他的關情喜悅對我而言,到底是鏡月水花---眼睛看的真真切切,但要伸手去摸,卻是虛的,是不牢靠的,是不能真正觸動內心的。
不像璉二爺……唉,我可是糊塗了,現今的世上,哪裏去找二爺呢。
榮府、賈家、獄神廟……早已是前塵舊事了。
隻是二爺……我輕聲歎息,淚水冰冷滑下---到底,我連他最後一麵,也未見到……早知今日,我又何必與那些女子爭寵,連平兒在內,也被我罵了不知幾次---早知今日,隨他去就是了,有什麼要緊。
什麼事痛的過生離死別,再不相見呢?
不知他的魂魄投生到哪裏,這一世,可還有再見之期?
鳳丫頭從頭都改了,再不是往日那驕縱不堪,欲壑難填的二奶奶,這一世,我隻要心上人喜樂平安,我隻願自身平淡度日。
可是,他在哪呢?
深夜雨冷,又加上半宿未睡,第二天醒來,精神十分萎靡,張總卻又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