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密的叢林,無風。陽光穿透密匝的樹葉,在枝枝葉葉之間投下奇異的光影。
忽然,草木微動。一個灰影從灌木叢中竄出。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得一陣破空之聲——
緊接著,幾個人驅馬奔來。為首一人穿著天青色的騎裝,毫不減速,騎在馬上看準了便是俯身一撈,抓住方才射出的箭,猛然將射中的野兔提了上來。
“好箭法!好騎術!”
“籲——”
身穿天青色騎裝的人勒住馬頭停了下來,抬頭看向說話的人,粲然一笑。
跟在後麵的幾人看見來人,也勒住馬頭,騎在馬上抱拳行禮:“福王爺!”
“不必多禮。”子微笑著說,“淑妃娘娘果真是巾幗英雄,佩服,佩服。”
方才射中野兔的人赫然就是宛初。她把野兔拎起來,仔細看了看,歎了口氣,說:“福王爺就別取笑本宮了。你看,把皮毛射破了一大塊,這張皮子是不能用了。”
“野兔最是難獵,淑妃娘娘久居深宮,還能有這般箭法騎術,已經是叫人刮目相看了。那些日日在校場操練的侍衛們也未必能有淑妃娘娘如今的水準。不過,淑妃娘娘若是要用兔皮,也不拘非要用這種灰野兔子。淑妃娘娘若是不介意,小王這裏倒還有幾張雪兔皮。等回到營帳以後,命人送到淑妃娘娘那兒去就是。”
“福王爺的好意,本宮心領了。隻是自己親手打的,到底不一樣。宛初笑著,將兔子翻過來,瞧了瞧它絨球似的尾巴,“還好尾巴尖沒有染到血,回去還可以做一管兔毫筆。”
每次青州春獵,是宛初最高興的時候。騎著馬在叢林裏或是草原上奔馳,聽著耳邊的許(hǔ)許風聲,瞄準目標,搭弓射箭,什麼也不必想,什麼也不必煩,好像將所有的不快都拋到了馬後。
如今在青州與直隸交界的附近,有三處皇家圍場,放養了各種各樣的野獸。為了保護獵場、繁衍野物,青州春獵並非每年都在同一個地方。
行宮隻有一個,距離其中兩處圍場比較近。因為這次太後沒有跟來,今年便選擇了距離行宮較遠的第三處圍場。王公大臣、侍衛侍從,全都住在帶來的營帳當中。
男人們打下來的獵物,是要攏在一處比算數量、論功行賞的。宛初打下來的這隻兔子,自然不算在其中。回到營帳,她便將這隻兔子扔給侍女:“拿去給人燉了,尾巴毛留下來。”
本來宛初還套著了一隻母鹿,隻是見那母鹿似乎懷有身孕,便放了它。
“主子,應貴嬪來了。”
“哦?”
“奴婢跟應貴嬪說了,主子出去打獵了。應貴嬪說要等,奴婢便自作主張,將應貴嬪請進了帳子裏。”
“沒關係——她說了找本宮有什麼事情嗎?”
“回主子的話,沒有。”
“唔,知道了。”宛初點點頭。青藍替她打起營帳的門簾。果然應貴嬪正坐在裏麵。
應貴嬪也隻是閑得無聊四處走走。早上走訪了個新晉的美人,卻不巧遇上了個急於攀附梅婕妤那邊的勢利眼,話不投機,討了個沒趣。怕宛初多心,她便想要來這邊坐坐,也順便給那勢利的美人上上眼藥,出出氣。
“這樣麼?照你所說,果然是個沒眼色的。妹妹無需把她放在心上。”宛初看著應貴嬪那個氣憤樣,便笑著安慰道。應貴嬪是個頗為忠心的,替她拉攏了不少低位嬪妃,有什麼事情也會第一時間向她稟報。雖說才幹有限,易怒,不太懂得忍耐和收斂。不過這樣的人才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