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饒命啊!”丹珠緊咬下唇,臉色煞白。她愣了一下,開始拚命的磕頭,嘴裏喊著:“太後娘娘饒命啊!”
“饒命?哼!”太後冷哼一聲,“剛才叫哀家降罪的人不是你嗎?怎麼現在又來求饒了?還是說從剛才開始你就在口是心非、欺瞞哀家?”
丹珠搖頭:“臣……奴婢絕無此意!”
一旁站著的周德妃見狀有些心軟,覺得太後似乎有些小題大做,猶猶豫豫地開口道:“太後娘娘,這是不是太……”
“不準求情!”太後打斷她,“誰要是給這個賤婢求情的,哀家連她一塊兒罰了!”
周德妃聞言也隻得噤了聲,瞄一眼同樣默不作聲的宛出,歎了口氣。
“來人哪!把這個賤婢拖下去!”丹珠還在求饒,太後也不管她,直接吩咐道。
兩個力氣大的嬤嬤中氣十足地應了一聲,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拖人。丹珠掙紮起來。正在這當兒,黃門太監尖細地喊了起來:“聖上駕到——”
一行人除了太後以外一聽,聖上怎麼來了?連忙跪下迎接。
“起來起來!”慕容源滿肚子火氣,走過來對著太後一躬身,口氣依舊很衝:“給母後請安。”頭低著,眼睛卻關切地瞄向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跪著沒敢起來過的丹珠。
“皇帝請的好安啊!”太後語氣亦是不善,“貴人事忙,連哀家的長樂宮都少去了,今兒卻怎麼有空到禦花園來閑逛?”
“母後明鑒,最近朝裏朝外都有些不太平,戎人又蠢蠢欲動,這才耽誤了給母後的請安。今日兒子來這裏,正好碰上了,希望能給梅婕妤求個情。母後您慈悲為懷,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二十大板……就饒了她吧。”
太後不聽還好,一聽更氣了:“哀家這才剛剛說要罰呢,皇帝打哪兒得來的消息哪?梅婕妤這賤婢平素擅寵後宮、恃寵生驕、目無尊長、不守宮規,哀家就不說了。如今還讓皇帝就丟下政務,巴巴兒地跑了過來給這麼個賤婢說情。可見這賤婢就是個狐媚子!不可不打!”
宛初一聽,好家夥,太後一口氣給丹珠扣了五頂大帽子,看看慕容源的臉色,果然是黑得不能在黑了。想要開口調和,卻發現正是兩邊都在氣頭上的時候,自己此時根本沒有立場開口。
“母後!您怎麼能這樣說呢?”慕容源一副氣憤的樣子,“這可是朕親封的婕妤!不是什麼狐媚!”
“哀家無福消受這樣的兒媳!”太後怒道。
“她說到底也是您的兒媳,您怎麼能夠當眾就責打她呢?您這叫她情何以堪!?”
“皇帝!你知不知道後宮專寵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我慕容氏人丁單薄,先帝五子到最後隻剩下了兩個,如今後宮之中更是一個皇子也沒有。帝嗣一事關乎江山社稷。皇帝既然身在玉座,自然應當在後宮之中雨露均沾,為我皇家開枝散葉,延我大寧萬世基業!可皇帝如今卻為一己之私專寵一個狐媚,是將大寧江山置於何地?!”
宛初見狀不好,連忙為她撫背:“太後娘娘請息怒,鳳體要緊!”
“母後若要責罰她,就請連同兒子一同打了吧!”慕容源不管不顧地跪在了丹珠的身邊,唬得周圍也馬上呼啦啦地跪下了一片。
“你、你!”太後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了,指著慕容源說不出話來,就這麼“你”了幾聲,忽然僵住不動了,隨即直直往後仰去。
“——太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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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主殿內寢。
宮女太監跪了一地。清淨的安神香味淡淡地飄彌在太後的寢殿之中。兩重大紅撒花軟簾被放了下來,一根細細的銀絲從簾內遊出,另一頭被太醫拈在手裏。室內寂靜無聲,似乎連呼吸的聲音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太醫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怎麼樣?”穿著明黃色龍袍的男子緊張地湊上前去。他雖不是太後親子,但好歹被太後養育多年,母子親情還是有的。雖然他自己也依然在氣頭上,可如今太後算是被他氣暈了,不能說他沒有一點愧疚。
“啟稟聖上,太後娘娘是因情誌刺激而導致氣機暴亂,虛火上升,陰陽失調,氣血上逆,挾痰挾食,使清竅閉塞,加之大病方愈,鳳體並不康健,才以至於氣厥。方才已經為太後娘娘清了痰,隻要等娘娘能夠醒來就沒什麼問題了。接下來須得靜養,萬萬不可再動氣。臣會開一點五磨飲子加味,為太後娘娘順氣開鬱。此外還請長樂宮為太後娘娘預備一些清淡飲食,好將太後娘娘的虛火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