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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歡靠著牆,看著眼前燈火如豆。深吸了一口氣,全是稻草與堅硬石磚的腥氣。他幽幽的歎口氣,晃蕩晃蕩到了柵欄另一邊,看著旁邊堅硬的牆壁,自說自話道:“小可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和這牢獄八字犯衝,在這裏呆了三年剛出去,一年不到又回來了。”
卓歡又看了看四周堅固的牆壁,繼續自言自語道:“不過這回無聊透頂,四周都是黑漆漆的牆,連獄友都看不見一個。連門都是鐵的,這算是皇子級別的待遇嗎?”
雖說告訴那些親兵自己的身份,但畢竟是刺殺皇帝的人,這都有目共睹,即使是大皇子,但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到了還是被抓進牢裏來。
卓歡又百無聊賴的待了一會,忽聽得門外嗆啷嗆啷一陣響,他剛剛站起身,門就開了。聶劍平穿著一身白衣,站在門外看著他。
卓歡看了他一眼,轉身坐在木桌前,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雖然是破壺破碗清水茶,但是卓歡的動作依舊優雅風流,仿佛他在的地方不是牢獄,而是四周流觴曲水的地方。
聶劍平微微一笑,走進牢房,回頭囑咐獄卒將門鎖了,才走到桌前坐下。木桌很矮小,椅子也又矮又破,然而兩人這麼一麵對麵的坐著,卻多出了幾分嚴肅的味道。
卓歡倒了一杯茶,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聶劍平,自己啜了一口茶:“王爺遠道而來,辛苦了。”
聶劍平比起離京時瘦了許多,加上收到消息後連夜趕路,滿臉疲憊之色,臉上還冒出了胡茬。他本以為卓歡這杯茶是倒給他的,剛要客氣客氣,就見那杯茶奔著卓歡的嘴裏去了,隻得打個哈哈道:“哪裏哪裏,皇兄身陷牢獄,做弟弟的本應該帶壺酒來,結果這麼空著手來了,實在慚愧啊。”
卓歡又喝了口茶,垂下眼簾看著杯中的茶,不鹹不淡道:“不敢當,不敢當,王爺若是帶了酒來,小可也不敢喝啊。”
聶劍平手一頓,眼底的那絲笑意一閃而逝,歎氣道:“你我也不要打太極了,這件牢房隔音效果很好,外麵的人都被我支出去了,咱哥倆就不用客氣了。”
卓歡笑起來:“你要問我什麼?”
聶劍平笑容一收,麵容就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覺:“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的計劃不是很好?四年前你入獄,三年後我慫恿聶劍文下旨讓沐子珣來監獄裏挑管家,你也順利進入將軍府,甚至都已經深得沐子珣信任,隻要沐子珣挑起造反的大旗,我在京城裏勢力也不小,再在封地處以兵馬援助,最多三年,聶劍文的政權就會被我奪下。沐子珣無意皇位,皇兄也無意皇位,到時候我順理成章,登上帝位……你為什麼突然……?”
卓歡笑道:“這不是很好?你登基的時間提早了三年,免得夜長夢多啊。”
聶劍平皺眉道:“多謝皇兄為我著想……可是我還是想知道為什麼。”
卓歡看著茶杯,沉思了一會兒道:“沒有什麼為什麼。我隻是參加了幾次那些所謂的會議,發現裏麵好勇之士很多,真正可以成大事的人很少,所有人狂熱而盲目的追隨沐子珣。而沐子珣呢,又不是很願意進行清君側——我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未來,你想的是好,想借助沐子珣的力量幫你,不過,曆史上造反之事,成功者還是少數,更何況聶劍文也算一代明君,政治嚴謹,治國有方,我們的勝算實在不大。”
聶劍平看著卓歡,似乎想判斷他說的話是真是假。然而卓歡隻是端正茶碗笑眯眯的看著他,聶劍平不由歎口氣:“好罷……不過皇兄此舉,可是給自己安了一個謀殺皇帝的罪名……我實在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