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沒事非逼老子坐輪椅,想走走路都不行。”
“你想去哪裏?我推你過去。”
“瑞士。”
他停下來,趴到椅背上咯咯地笑:“我也很想到那裏旅遊,改天吧。”
“入冬以後我們去滑雪,就這麼說定了。”我斜瞟他一眼,“還笑,不怕他看見?”
他直起腰,推著我繼續往前走:“快到學校了。”
“哦,進去走走。”
輪椅停在操場南麵的看台邊,他將我抱起來,一直走到第三排座位才將我放下。秋日的陽光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體育課剛剛結束,操場中央的草坪上僅剩下幾個校外的人在切磋球技。那個跟蹤我們至此的陌生男子找了一處陰涼的地方坐下,從寬大的外衣口袋中掏出報紙,裝模作樣地閱讀起來。我隻瞥了他一眼,便將腦袋挨到薑楣的肩頭,譏笑道:“又是報紙,換根煙來抽抽都顯得自然些。”
“嘿嘿,改明兒你教教他。”他替我鬆開圍巾,把臉露出來,“頭還疼嗎?”
“你別多心,可能是昨天吹了冷風。”田徑賽場上空無一人,我的視線順著那火紅的跑道一遍一遍流連,“我和你說過沒有?我經常夢見一個地方。”
他靜默地看著我,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
我微笑道:“那裏住著一個人,有時靜靜地站著,有時輕快地跑著,有時漫無目的地走著……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鮮活脫跳,讓我深深地著了迷。”
他有些吃味地問道:“那個人是誰?”
我自顧自說道:“路川記憶中的你竟然保存得如此完好,讓我這個與你本不相識的陌生人,也愛上了,我想我再沒有理由和他計較……隻是蘇曉,你還欠我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回憶,往後的日子裏我們也能製造出那樣彌足珍貴的回憶嗎?等到某天忽然想起來,還是嶄新的,依然使人怦然心動。”
“嗯……”他仰頭望著瓦藍的天空,眼眶中分明有淚光閃爍。
我凝視他一瞬,一巴掌抽向他的腦門:“別擺這種臉,我還想長命百歲咧。”
“對、對不起……沙子吹進眼裏了……”
“嘖,你和那個看報紙的一個段數,老套!咦,他走了。”
薑楣回頭看了看,又轉回來:“電燈泡終於走了。”說話間他吻住了我的唇,撬開牙關,柔軟的舌頭隨之滑入我口中,邀我唇舌與之共舞。
熱吻結束,他依舊在我的唇邊流連:“你第一次強吻我,也是在這個地方。”。
我嗤之以鼻:“你是想怎樣?奪回我搶走的那個吻?貌似那次是你蓄謀勾引我的。”
他搖搖手指頭:“你不是說我們之間缺少彌足珍貴的回憶麼?那次的吻算不算?”
“算吧,但還不夠。”
“我們可以慢慢來,我用我的生命擔保,今後你會擁有很多很多的回憶。”
一個月的期限即將來臨,我顫栗地瞅著鏡子中的自己,如今這張臉已被大塊、大塊深紅色的斑痕所占據,幾乎快要辨認不出原貌。
“徐曉、徐曉,你沒事吧?”薑楣一麵敲打著廁所的門,一麵焦急地喊。
“吵什麼吵?”我扭轉門把手,拉開門,“老子在廁所多呆幾分鍾你也要管!”
他討好地笑道:“我今天要出門,看到你好好的我才放心。”
“哦,你走吧。”我點點頭,看他轉身走到玄關,又叫住他,“回來。”
他乖乖退回來:“怎麼了?”
我盯著他的頭頂:“我怎麼覺得你好像長高了一點。”
“有嗎?”他笑得更歡了,“可能是心情好了,人自然而然就挺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