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賠笑道:“抱歉,我的行動有欠考慮。事到如今,也隻好請你想想下一個逃跑方案了。”
他認命地歎一口氣:“我還不清楚外麵是什麼情況,等來了人再說。”
“噢。”我看看四周的境況,四麵都是牆,貌似一間地下室,“現在幾點了?”
他看看手表:“16:30。”
我不經意瞥見他手臂上的傷痕,緊張道:“你流了好多血!”
他擺手道:“小傷,不礙事。”
“你是鐵做的嗎?”我白他一眼,拿出手帕給他包紮,故意多用了些力氣,他痛得齜牙咧嘴。
待包紮好了,我又在他身上摸索起來:“還有哪裏受傷了?我看看。”
他笑著躲避:“嗬嗬……你別摸了,癢癢……”
突然,地下室的門開了,走進來兩個身材魁梧的黑人,確切地說,是兩個酷似黑人的黃種人(……)。他們一言不發,輕鬆提起我和許曉就往外走。
我們中途被迫分開,其中一個黑人押送我到頂樓的臥房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門內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
黑人開門將我推進去,自己退一步鎖上房門。寬敞的房間內布置得高雅不落俗套,我隨意掃視一圈,將視線定格在露台的躺椅上。那裏躺著一個人,身穿酒紅色的綢緞睡袍,因為背對著我,看不清樣貌。
“你哪位?”
“許久不見,你已經認不出我了麼。”
我嗤笑一聲,不屑道:隨隨便便來個人就說認識我,那你說我欠你一個億,我是不是要還你?”
說話間,我走向露台,倒是要看看清楚那男人長的什麼模樣。令我無語的是,他的臉上居然戴著張薄薄的皮質麵具。
“你不欠我什麼。”他緩緩站起身來,用一種玩世不恭的腔調說道,“是我欠你太多,但你說不用我還,我唯有從命了。”
我恍然大悟:“你是個相當差勁的人,從前的我是個相當傻X的人。”
他笑著否認道:“不不,我認為你很可愛,固執得可愛。”
我瞅著他那張詭異的麵具,心生厭惡,便轉身走到純白色的瓶柱護欄邊,透一透氣。遠方的海域湛藍得發綠,籠罩著輕薄的霧氣,一眼望不到邊境。我看著看著,某種熟悉的感覺又一次襲上心頭。
“漂亮嗎?”他背抄著手,慢悠悠地踱到我身邊,“這裏原本是座孤兒院,後來我把它拆了,改造成現在的別墅群。原本的樣子糟糕得很,我想你也不願意再看到它。”
我冷然道:“不要和一個失憶的人敘舊,無趣得很,說說你請我來的目的。”
他低頭笑了笑:“我要你重新回到我身邊。”
“哈?!”我大惑不解,斜眼瞟向他,“可以給我一個理由嗎?”
“當初你瞞著我私自潛入薑家的賬,我不和你計較了,但你若繼續留在那裏很可能會造成我的困擾。”
“如果我不答應呢?”
他雙手搭上護欄,狀似看風景:“想想魏羅吧,這些年他實在太不懂合作,給我添了不少麻煩,我不預備再寬待他。再想想你的小情人,你若不答應,他又會有什麼好下場?”
男人說完一席話,離開了臥房,許我半天時間考慮。我安靜地仰臥在躺椅上,把重生以來的種種回憶一遍。搞了半天我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臥底,我潛入薑家斷不是為了薑宸,而是別的什麼目的,薑大少的死和薑家所發生的種種災難與我脫不了幹係。我想我已經別無選擇,不管薑宸有沒有發現我的身份,我都不能再回去。可一想許曉的處境,我又犯了愁。我的彎路走大了,如今更是走到了與他完全敵對的立場上——身為警察的他,假若哪天知道曾經的徐曉的所作所為,他還能接受我嗎?
第二天太陽初升,男人準時出現。我不等他開口,便要求他先讓自己見許曉一麵,然後再給予他答複。他爽快地答應下來,並親自領我下樓到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門口。打開門的瞬間,我仿佛遭了雷劈。室內一片狼籍,到處都有打鬥過的痕跡,由於房門隔音效果極佳,在外麵根本聽不到任何動靜。
“我讓你們動他了嗎?”男人一把拖住急欲衝上前去的我,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問道。
聞言,圍成一圈的三個人紛紛散開。其中的一個黑人從許曉身上爬起來,腳都站不穩,嚇得牙關直打顫:“主、主人……他、他想逃、逃……屬下隻是……代您教訓……”
我甩開他的手,衝過去將許曉扶起來,一麵察看他的傷勢。這一看,我快要氣炸了,他的衣襟大開,邊上的扣子全部不翼而飛,袒露的胸膛上斜斜地劃過幾道細長的紅痕。
男人看出我的憤怒,對那個嚇得雙膝發軟,跪地求饒的黑人說:“你自己解決?還是……”
黑人渾身一哆嗦,絕望地大吼一聲,奪走同伴手中的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隻聽“砰”一下,一條生命便就此了結了。